雷涛不好再拒绝,跟着他们进了门。三个人走进院子,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和内院,来到堂屋的正房的客厅。
“你们先坐,我去沏茶。”蓝筱把皮包放在一旁,把手里拎着的两个购物袋放在门外的房檐下。
“我不渴,你招呼陈先生吧。”祁向君在沙发上坐下来,跷起二郎腿,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别忙了,我来之前刚喝过茶。”雷涛敷衍道。
“那就等老师回来再说。”蓝筱也坐了下来,“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指指脖子。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雷涛岔开话题,“你们二位也刚回来啊。离开博物馆又去逛别的地方了?”
“我和师兄是在胡同口遇到的。”蓝筱说。
“啊,我到远郊的工厂去取了件东西。”祁向君从口袋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锦盒给蓝筱和雷涛看,“这是老师让我帮他做的,说是明天要送电视台的领导,所以我今天才大老远跑去取了给他送来。”
锦盒里是一件芙蓉种的翡翠挂件。芙蓉种特点是绿得纯正不带黄,色彩虽然不浓但看起来清澈,质地比豆种细,但比冰种差些。其中有深绿色脉络的叫芙蓉起青根,如果分布有不规则较深的绿色就叫花青芙蓉。祁向君拿来的这件便是花青芙蓉,价值在五万元上下。
雷涛不由得又想起梅东元送他的把玩件。他至今想不通梅东元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大方。当然,也许人家名人前辈就是财大气粗,出手一向不多计较。
“我吃过午饭就回城里了。”蓝筱夸了几句祁向君的设计,“昨天老师说今天师兄来吃晚饭,让我准备点他爱吃的东西。师兄喜欢天福号的肘子和猪蹄,老师爱吃丰年灌肠和南来顺的艾窝窝。我绕了一大圈去买,顺道买了些蔬菜,所以折腾到这会儿。”
她邀请雷涛留下吃晚饭,尝一尝她的手艺。雷涛不想伤了她的热情也不想吃饭,想不好该怎么拒绝。
“你给老师打个电话,”祁向君给雷涛解了围,“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的,我打给他。”蓝筱从皮包里翻出手机,“哎?老师给我发短信了。刚才在路上没听见提醒铃声。”她边说边按了两下屏幕,皱眉做出大惑不解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原来梅东元发给蓝筱的是一个网址。
“打开看看呗,你这手机能上网吧。”祁向君好奇。蓝筱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链接。
手机屏幕上进度条划过,打开的是一个网络视频。镜头中光线昏暗,看起来像是一个仓库,一束橘黄色的灯光从上方照下来,灯影在微微晃动。灯光下可以看见几个落满灰尘的大木箱,箱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们看清了梅东元的脸。他身上被绳索绑着,嘴上贴着胶带,睁大眼睛瞪着镜头,眼神呆滞像是被下了药。进度条在向前滑动,大约有半分多钟的时间,梅东元一直愣愣地对着镜头,没有其他的反应。视频中听不到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传来一阵嘶嘶的背景杂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对着话筒吹气似的。突然,梅东元奋力地晃了几下,身体没有坐稳,向旁边一歪跌出了镜头。播放器定格在这一刻。视频结束了,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其他人的影子。
“这是什么?!”蓝筱捂着嘴,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她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祁向君和雷涛。
“老师怎么了?”祁向君吓得六神无主,“这是什么人干的?”
“你们先别慌。”雷涛一时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安抚他们,“你们记不记得最后一次和梅老师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昨天晚上来过。”祁向君哆哆嗦嗦地说,“走的时候和老师约好下午过来。之后就没联系过。”他看蓝筱。
“我上午离开博物馆的时候给老师打过电话。”蓝筱攥紧手机,“当时他说他还在和电视台的人谈事,好像是说方案有些地方不合理,不过电话里也没细说。老师告诉我三点之前应该能到家,让我自己吃午饭,不用着急回来。”
“你记得当时是几点吗?”
“等我看通话记录。”蓝筱慌乱地按着手机屏幕,“是十点四十七分。我看时间还早,就找地方吃饭去了。那以后……就没再和老师联系过。他……被绑架了吗?”
“绑架”两个字好像在热锅里浇了一大勺冰水,房间里安静下来。三个人紧张地互望,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过了好一会儿,蓝筱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咱们要不要报警……”
“绑架……老师没得罪过什么人。”祁向君双臂抱肩,“也许是谁在搞恶作剧吧。”他慢吞吞地走到梅东元的书桌边,拿起电话。这时蓝筱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私人号码。雷涛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下免提键,一边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靠过来的祁向君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