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然后杀掉他们吗?”

“哈罗德!”

“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他们永远躺在坟墓里呢?”哈罗德又后退一步。他真不愿意把吉姆的尸体就那样晾在车厢板上,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问,“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哈罗德几乎要退到屋里去了。

“因为死而复生是不对的,”弗雷德说,“大错特错。”

哈罗德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突然从南边吹来一阵风,吹得屋前老橡树的枝叶飒飒作响,仿佛预示着不幸。

“把汽油桶搬过来。”弗雷德?格林说。

帕特里夏?贝拉米

他看到母亲一个人待在学校的教室里,就坐在自己的床尾乖乖地等着。她的两只手放在腿上,两眼直勾勾瞪着前方,却没有焦点。看到他进门,她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好像认出了他。“啊,查尔斯。”他说。

“是我,”他说,“我来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无比灿烂、无比生动,贝拉米的记忆中从没见过她现在这样的笑容。“我担心死了,”她说,“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们得按时去那个晚会,我最受不了迟到了,那样太粗鲁,太不礼貌了。”

“是啊。”贝拉米说着,不经意地坐在了她身边。他和她坐在一起,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她笑得更开心了,还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可想你了。”她说。

“我也想你。”他说。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她又说,“我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傻。”

“不过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她说。

“当然了,”贝拉米的双眼闪着泪光,“你知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啊,查尔斯,”老太太很高兴,“我真为你骄傲。”

“我知道。”贝拉米说。

“所以我们更不能迟到了,”她说,“今晚可是他的大日子。过了今晚,他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公务员了……我们的儿子。应该让他知道,我们都以他为傲,让他知道我们都爱他,而且永远都在他身边。”

“我敢肯定,他都知道。”贝拉米感觉这几个字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们就这么坐了很久。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骚动,好像到处都有人在斗殴。一些士兵仍效忠于威利斯上校,或者至少忠于他们所代表的这一方。威利斯上校的所作所为,他所有关于复生者的观点和命令都是错的——他们对此无法接受。于是,他们比别人坚持得更久一些,然而,抵抗终究还是越来越弱。最终,一切都结束了。于是这里只剩下马丁?贝拉米和他的母亲,他们重新经历着往昔的生活,直到死亡——或者,不管那叫什么吧,总之就是像夜晚的低语一般,悄悄将复生者带走的某种力量,走向她,或者走向他。

他不会再重复自己以前的错误了。

“啊,小马丁,”他母亲又开口了,“我太爱你了,儿子。”她开始在口袋里摸索,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做,希望能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来给儿子。

马丁?贝拉米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我也爱你,”他说,“这一点我再也不会忘了。”

十九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傻到跟着你进屋吧,嗯?”弗雷德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从薄薄的前门和四壁中透进来,像铃声一样在屋里回荡。

“我确实这么希望。”哈罗德答道,他正把沙发拖过来,想要堵住门。

“行了,哈罗德。我们两人就不要玩这套了。要是我和他们几个老小子被逼急了,就把你们都烧死。”

“你倒是试试看。”哈罗德说着,把屋里的灯关了,“这样你们就得靠近房子。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想这样吧,毕竟我手里的枪可是真家伙。”

哈罗德关掉屋里所有的灯,又把门全部锁好,接着躲在堵住门的沙发后。他听到他们已经绕到了房子后面,正在往墙上泼汽油。他考虑着要不要先过去放几枪再说,但如果情况真发展到他预料的那样糟,他一定会后悔没趁早抓住机会先干掉一个。

“我真的不想这么干,哈罗德。”

尽管哈罗德拼命硬起心肠,还是忍不住从弗雷德的声音里感受到一丝真诚,虽然他不知道这能否信得过。“不过你还是要干。”

“我们都有不得不做的事,对不对?”

哈罗德往楼梯方向看了看,他听到头顶有走动的声音。“离窗户远一点,见鬼!”他大喊道。露西尔来到楼梯口,拖拉着脚步往楼下走,因为关节炎的缘故,她的膝盖微微弯曲,动作迟缓。“快给我回楼上去!”哈罗德低吼了一声。

“我得做点什么,”露西尔回应他,“这都是我惹的祸,是我不好!”

“多贤惠的女人哪!”哈罗德很恼火,“你的那本圣书上不是说了吗?贪婪也是罪过!别这么抠门,把你的罪恶感也分我一点儿。你要是总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我们的婚姻该成什么样?你会把我腻味死的!”他朝她的方向挺了挺胸,“赶紧上楼去!”

“为什么?因为我是女人吗?”

“不,因为我让你上楼!”

露西尔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也要做点事。”康妮说着,也摸索着下来了。

“噢,该死!”哈罗德呻吟一声。

“你下楼来干什么,康妮?”露西尔问她,“快回到楼上去。”

“现在你懂了吧?”哈罗德对露西尔说。

“我们该怎么办?”露西尔问。

“我正在想办法,”哈罗德安慰她,“你别急。”

康妮俯下身溜进厨房,一路上尽量远离窗户,然后她从架子上找了一把最大的刀握在手中。

“女人拿刀能干什么?”哈罗德问,“记得那个叫波比特的女人吗?[3]”他摇了摇头,然后又说,“弗雷德,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事已经没法善终了。”露西尔说。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弗雷德大喊。从声音判断,他已经走上前廊了。“哈罗德,”他喊道,“哈罗德,到窗户这边来。”

哈罗德站在原地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