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永树也不跟她争辩, “那就是他吧。怎么了?”
这男的已经死了老婆, 就算再找, 也很正常。芳秋应该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林芳秋气得直哼哼,“他这新媳妇是我同事,今天刚来的。”她脑子转了转, “你说他该不会是让他媳妇顶了芳姐的班吧?”
雷永树认真想了想,“很有可能。”
乡下的供销社没有关系,一般很难进去。芳姐男人家的情况并不好,十之八九是顶上去的。
林芳秋恶意揣测起来,“咱们组长说芳姐的班只有芳姐女儿才能顶。芳姐男人该不会为了让自己的新媳妇顶班找他媳妇的姘头吧?”
雷永树想到上回,他们也是在这条路上遇到两人,看样子,还真是!
“这男人真是太恶心了。”林芳秋嫌恶地皱了皱脸。
雷永树拍拍她的背,“好了,这是人家的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跟着上火了。”
林芳秋也就是发发牢骚,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一九六三年,四清运动在这一年正式拉开序幕。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首先被这个运动波及的人居然是长江公社的会计。
他被上面下来的工作组查出来账目有大量不合理支出。
关键是会计对这些支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工作组以雷霆之势迅速把会计家抄了,搜到了不少来路不明的钱财以及金银。
数量之多,让人哗然。
当许社长看到这么多的钱财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脸色煞白,差点站不稳。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计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贪这么多的钱。
工作组的组长黑了脸,把那一袋钞票扔到许社长脸上,义正言辞地道,“许社长,你当的这是什么社长。手底下的会计贪了这么多的钱,你眼睛是瞎了,耳朵还是聋了?”
许社长不敢躲,钱结结实实砸到他脸上,他鼻子直接被打出血,他连抹都顾不上抹,只顾低头认错,“张组长,是我的疏忽,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该贪污老百姓的血汗钱。我要是知道,我一准把他交给县里处罚了。”
张组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一丘之貉,我们马上就见分晓。”
他挥了挥手,“留下两个弟兄把这些东西拉回公社,剩下的人跟我去许社长家看看。”
许社长傻眼了,这是要搜他的家?
许社长忙跟上,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会计家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娘俩,无奈摇头,这家算是彻底毁了。
工作组浩浩荡荡地往许社长家走,路上经过供销社。
林芳秋从门口看到这么多人,站在门口,招呼大家出来看,“哎,你们快点出来看看,这又是怎么了?”
屋里人全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外看。
“我听说上面下来了工作组。说不定又要搞新运动了呢。”
“什么运动?”
“忆苦思甜吗?”有人突然道,“哎,日子好不容易好过点,怎么又要喝那苦哈哈的东西了吗?”
“不喝不行!都要喝!”
一个个全皱着脸。柳树叶子做的忆苦饭光闻着味儿就想吐了。
事实上还真有人吐了。
马秀珍听到‘忆苦’两个字就捂着嘴弯腰吐不个停。
组长瞧见她这样,嗔了刚才说话的人一眼,“哎,你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说什么忆苦饭啊?看把小马给吐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那人哈哈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哪知道她居然还真的吐了。”
马秀珍摆了摆手,善解人意地道,“跟大姐没关系,是我昨晚着凉了。”
说话的时候,她下意识捂着肚子,眼里有一丝喜意。
她怀孕了,如果是个儿子,他应该会跟他老婆离婚娶她吧?
组长见几个村民跨着菜篮子朝这边过来,忙招呼大家进去,“哎,来人了,快点进去上班吧。”
众人也不敢再勾头看热闹了,纷纷进屋。
几个妇女把手里的鸡蛋递过去,互相唠嗑,“哎,我看这次会计要惨了。家里抄出这么多钱,都够枪毙他十回的了。”
“那还用说!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惜了,他女儿才十岁,这回估计得受父亲连累成为坏份子了。”
……
林芳秋竖着耳朵听得聚精会神,旁边的马秀珍却是激动地冲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几个妇人,“你们刚刚说什么?会计家被抄了?”
说话的妇人见她这副渗人的模样唬了一跳。但是碍于对方是工人,她也不敢骂回去,只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点头,“是!刚抄的。听说贪了有这么多的钱。”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个数字。
众人倒吸口凉气。这人胆子也太肥了,居然连贪污上万块钱?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马秀珍拔腿就往外冲。
组长在她身后喊,“哎,你干什么去?我同意你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