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桌子被人敲了几下。林炎城回头,就对上张松年疑惑的脸,“哎,老哥,你想啥呢。问你好几遍也没反应。”
林炎城怔了怔,“什么?”
张松年无奈,只好又重复一次,“我刚刚问你,咱们什么时候有新社长?咱们队的农具好多已经老旧了,我想着是不是该更换新一批了?”
林炎城摇了摇头,“等上面通知。”
吴宝中插嘴道,“许社长真的被撤了吗?我觉得他也就是失职,不至于就把他撸了呀。”
林炎城摇了摇头,“许社长回原来厂子当工人去了。估计是调不回来了。”
“希望新社长是个好的。要不然咱们的日子又会不好过了。”
林炎城没说什么。
散完会,林炎城回到家里,没过多久,林建华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林炎城特地看了眼墙上的闹钟,还差十分钟到四点。约会时间够长的。
“快进来。今天怎么样?”林炎城等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
林建华瞧着他爹比自己还紧张,也没跟他卖关子,一五一十全说了,“我跟芳芳看了电影,我还给她买了一包瓜子。看完电影,我带她去吃饭。我让她点,她点了两个素菜。我帮着点了份肉菜。我觉得她很会过日子。”
林炎城笑了,“那就成。会过日子就成。”
林建华也高兴。他花的都是他爹的钱,每多花一分,他心里就觉得自己没用。但是为了娶上媳妇,他又不能不花。煎熬得很。
“剩下的交给你刘婶去办吧。”林炎城可是知道乡下结婚有多快的。
相完亲,约完会,下面就是议亲阶段。
林建华也想早点把姑娘娶回来,笑眯眯地道,“都听爹的。”
林建华明年二十,这个年龄在乡下已经不算小了。他等得起,女方等不起。所以只能早点结婚。
芳芳家也是乡下人,他们也不会在乎领证。倒是省了林炎城一番口舌了。
林建华到隔壁跟刘婶商量定亲。
刘婶一早就从彭婶那边打听了,“他们家要求不多。彩礼要三十,因为芳芳爹身体不好,所以这钱多半是留下了。老哥,你没意见吧?”
以前彩礼都是十多块,但是这几年饥荒下来,女孩子越来越少。彩礼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三十块钱算是非常合理的价格了。
林炎城一口答应,“成!”
“那我明天就约双方见面。”刘婶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芳芳爹身体不好,可能还要劳烦书记跑一趟。”
林炎城摆了摆手,“应该的。咱们是男方,主动一点也没啥。”
刘婶见他这么好说话,觉得这门婚事应该能成,她拍着巴掌大乐,“那我明天就去说。顺便再问问,他们家有没有别的要求。”
林炎城自然说好。
第二日傍晚,刘婶回来了。
林建华罕见得没有出去玩,一直陪在林炎城身边,跟他一起学习怎么做板凳。
林炎城跟上面请假回来,就是为了小儿子的事情。
为此,他还特地跟大刘借了一堆家伙事儿。
林炎城的手艺不错,小板凳做得像模像样。林建华瞧着十分稀奇。能把几根木材眨眼间就坐成一个板凳,还这么结实,在他眼里非常了不起。于是他凑到旁边,问东问西,似乎也想学。
技多不压身,林炎城也有心教他。林建华学得很认真。
两人学得热火朝天,刘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哎哟,可累死我了。”
林炎城放下手里的工具,和林建华一起坐过来,给刘婶添水,“辛苦啦。”
刘婶摆了摆手,“哎,不辛苦。就是我娘家太远,我这脚底板都要被磨破了。”
林建华忙从高几上拿了一罐糖,舀了两勺放在碗里,“刘婶,您喝。”
刘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原本毫无味道的水立刻变得甜滋滋的。
她惬意地眯了眯眼,调侃地道,“你这孩子倒是长大了。不错不错。”
林建华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答案。
刘婶噗嗤一声乐了,啪叽一下将碗搁到桌上,笑着道,“放心吧,已经成了。女方要求你们给她做三身衣服,两床棉被,还有些小件,对你家都不算事儿。”
林建华放了心,“那什么时候去买衣服?”
刘婶挑了挑眉,“知道你想早点娶到媳妇。但是你再着急也得按流程来啊!明天,双方家长见了面再说吧。”
林建华闹了个大红脸。
林炎城又问了女方家的情况。
刘婶原原本本说了,“他们家人口简单,芳芳下面有个弟弟,十六了。”说到这里,她倾了倾身体,“不过芳芳爹跟我透露了,想请你帮帮忙,能不能让芳芳弟弟跟你学学手艺。或者你给他找个师傅。”
林炎城动了动手指,“他想学什么?”
刘婶随口道,“你们那工地,不是有很多大工吗?你就让他学个木工,泥瓦匠什么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