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皎面面相觑。
文皎抖开帕子盖在脸上, 倒在榻上长叹:“我的老天!这都是什么事儿!”
马上要到吃晚饭的时辰,文皎心里再烦,还是爬起来换过一身家常衣裳, 发髻散开只挽随便挽了个发髻, 就和孩子们去吃饭。
等吃完了饭,林海带着青玉绯玉去西屋问他们功课,文皎便和黛玉英莲清儿说了林昌和夏金桂之事。
今天文皎讲了三遍他家的事, 话都不用想就能从嘴里蹦出来。看在英莲眼里, 就是伯娘为了她为难,不知道在心里想了多少遍才说出口。
文皎讲完之后, 拉着英莲道:“他们一家子的事儿乌七八糟没个完,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再让你烦心。只是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与其让你在外人嘴里听见, 不如我先和你说了。”
“左右他们家和咱们没关系了,你还是照常过日子,不用理会这件事儿。”
英莲笑道:“伯娘放心, 我不会为了这等糊涂人怎么样的。倒是才刚听伯娘说这一家子的故事, 倒觉得比戏文上唱得还有意思!”
黛玉也笑道:“可不是!还有呢, 这夏氏知道她怀着身孕却谁也没说,忍了这两天直到要受刑了才露出来, 为人虽然狠毒, 倒也算是心里有些算计。”
陆清也分析道:“依太太所说,夏氏和林昌各自心里都有鬼,夏氏明知她怀着身孕还要与林昌和离,只怕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和林昌沾上关系的意思。若宝蟾没推卫氏, 说不得她预备生了孩子自己养了姓夏呢。”
黛玉拉着陆清惊奇道:“哎呦, 咱们清儿什么时候也这么聪明了!”
陆清得意道:“我本来就聪明!玉儿姐姐又小瞧人!”
英莲含笑点头道:“虽然林昌为人不堪, 到底生得还算可以,又是举人,夏氏和离了回去若要再婚,不管是婚嫁还是招婿,都找不着林昌这样的人了。要再找,不如就养这个孩子呢。”
“只是如今衙门里虽判了林昌夏氏和离,夏氏若想免了牢狱之灾和刑仗,还是得靠这个孩子和林昌做情。也不知林昌会怎么选。”
黛玉道:“就算是林昌家中不愿意宽恕,夏氏现在也可以暂把牢狱和刑仗都寄下,暂回家中将养。等她生下孩子出了月子之后再行服刑。若如此,这个孩子就还是夏家的,和林昌无关。只是这样林昌难免要落下无情的名声。”
“若是林昌愿意宽恕,让夏家拿银赎罪,他和夏氏重归旧好,一同养育孩子,这无情的名声是没了,可又有不孝之嫌。”
英莲接口笑道:“所以,林昌若是聪明,就答应夏家拿银赎罪,并且和夏氏也一刀两断,不再续前情,如此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只是若这样,他娘到底有些冤了。”
陆清道:“说冤也不冤,到底还有个宝蟾给她偿命呢。”
英莲颦眉道:“只是夏氏做了那么些恶事,手里死伤过多少人命,可惜都是有身契的家下丫头,无人能管。”
“她今次纵奴害死了长辈婆婆,竟也能花些银子就完了。夏家甚富,饶是拿了几千上万银子出来,也根本就不伤筋动骨。害了这么多人命,却轻轻松松就脱了罪,真是叫人心里不平。”
黛玉道:“莲姐姐,现在看来,若林昌愿意,夏氏是能全须全尾的从牢里出来,花些银子就把这事儿揭过。”
“可从长远看,今次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夏氏纵奴推死婆母。娘不是说因夏氏虐待丫头,夏家和夏氏的名声本就不好,是卫氏不知端底,又贪图夏家的钱财,才给林昌定下了这门婚事?若不然,夏氏连林昌都定不下。”
“本来夏氏虐待丫头的事儿,还可以说是姑娘家任性娇养,奴才们不懂事儿,她婚事虽艰难些,对她家生意却没甚影响。”
“但这回这事儿一出,谁还敢去夏家的铺子买东西,谁还敢和夏家做生意?就是夏氏想要再成婚,也没人家敢和她结亲了。就看这两日鲁氏和夏氏的行为,若无意外,不出二十年,她家必然败落。这就叫报应不爽。”
英莲点头笑道:“玉儿说得对,是我看得浅了。夏氏养尊处优,又心气高傲,她这回虽然不入牢狱,但从此之后,整个大燕都是她的监牢了。”
陆清忽地在旁插嘴道:“那万一林昌不但饶恕了夏氏,还决定要和夏氏复婚,共同养育孩子呢?”
黛玉英莲都是一噎,英莲摇头笑道:“那他要这样选,就等着和夏氏一起成笑话儿呗。”
文皎看英莲果真毫不在意,说起来就和别人家的事儿一样,便把心放回肚里,叹道:“只是可怜了你们杏妹妹,好好儿的孩子,偏摊上这样的爹娘哥嫂。”
“本来明儿我约了贾家王淑人过来,想通过她和薛家说说,在卫氏百日里先把杏儿和薛家的婚事办了。没想到都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儿,又起了波澜……”
“薛家?”英莲忽然道:“就是那年在金陵街上的那个……额……”
这一世英莲被文皎救下,没被薛蟠抢走,薛蟠也不是原书里那个“呆霸王”,竟然改邪归正了,还定下了林杏。
因和原来不相同,又时日久远过去了七八年,文皎若是不特意记着,就会忘了英莲和薛蟠之间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