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是灼热,洒在人的脸上,仿佛被火舌舔过。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太阳就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你可以抱怨它,也可以享受它。余缈坐在大哥余缥给他做的儿时的秋千上,如坐针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满腹的算计被打乱了。
“我知道你在算计些什么,你觉得既然你迟早要死的,那么你的第一个目标应该是让我帮助你,帮助你活下来。如果我不愿意,你的第二手准备就是自己去迎接灾难,或者你心底里只有一点相信,你觉得你不会死,但是你必须给你的父母留下可以眷恋的东西,所以你想要感化我,从我到这里说起,让我保护夫人和老爷。”
余缈的腿开始僵硬,明明阳光极好,他却开始一个劲儿地冒冷汗。
“也许第二手准备并不让你满意,所以你还有第三手准备。你不够信任我,但是你却打心底里觉得我可以亲近。让我猜猜你的第三手准备是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大概是打算跪下来求我,或许你觉得跪下有些丢脸,所以自己在房间里练习了很多次……”
“大哥,你大可不必这样,猜测得这么准,弟弟我都要不相信自己了。”余缈看着余江蓠的眼睛,含着笑意。余江蓠一般不太会笑,但是余缈却喜欢一直笑。他两都有心思,从这事看来,余缈还是太嫩了。
“你跪是不跪?”余江蓠不再给余缈说废话的机会,他不会在余家待太久,一直以来这里也不过是另一个半步多差不多的地方。要说起眷恋,其实薄情之人也不会有。
余缈神色一凛,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余江蓠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救余缈,也拒绝做个乖巧的儿子侍奉余家夫妇。余江蓠很忙,他一直都在寻找着什么,至少现在他绝对不会为了余家而放弃自己的脚步。姓氏的相同,真的是个巧合。
“我跪。我只求大哥在闲暇之时护着我的老父老母,大哥不在,我也可能不在,这个家里能护着他们的只有你了。”跪,一字千金。余缈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年轻人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的神色别扭,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就在这时,余江蓠忽然站了起来,他看着远方,身形比余缈高大得多。
“你不必跪了,夫人和老爷我替你看着。我现在就要离开,在你及冠之时我再来。”余江蓠摆了摆手,他一下子打开扇子,余缈还没有看清楚扇子上的字,余江蓠就又收了回去。他倏地腾空而起,对着自己刚才看到的方向飞去。
余缈腿一软,跪在地上。这一回他自己跪了自己。
“这样可就都安排好了。”他默默地念着。这时候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砸在人的脸上身上,噼里啪啦地和皮肤黏在一起,又滚落到地上。
余夫人抱了一把雨伞,由丫鬟陪同着朝着余缈的院子快速走来,她看见雨中跪着的儿子,叹了口气,把雨伞倾斜在了余缈的头上。
“江蓠呢?”余夫人问。
“他总有自己要办的事。母亲大可放心。”余缈站起来,把雨伞撑开,挡住夫人已经湿掉的衣摆。
——
“你是去找我?”我找了一杯茶,默默地配着一小碟糕饼吃着。余江蓠宽大的袖子就像百宝袋,总能从里头找出有意思的东西来。这次的点心像极了三横三杠酥,然而口味和颜色都大不相同。咬在嘴里,有甜蜜蜜的感觉,舌尖一动,却又带了一点点清甜,甜而不腻,软糯糯的,很和我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