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手术?”昭和也急得满头是汗,一脸惊疑道:“会不会有危险?”
“咳咳……”夏侯冽心里一震,又猛咳了几声。
站在他身侧的楚云绣眼尖地看到他紧握成拳的手掌内猩红一片,顿时惊呼道:“主子,您咳血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一沾大床,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就像初来洛城的那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适应了夏侯冽的体温的缘故,没有他在旁边,她竟然失眠了好几晚,而每天早晨,又照旧是冻着醒来。
“你我是夫妻。”他加重语气,慕清婉自然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可是他为什么不高兴呢?两人虽是夫妻,可是比普通朋友还不如不是吗?
“夏侯冽,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玉佩就可以困住我吧?你不是常说我下|贱无耻吗?呵呵……我慕清婉还真就下|贱无耻了,你知道下|贱无耻的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吗?那便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夏侯冽眼睛一眯:“你刚刚叫我什么?”
慕清婉的话音一落,眼前一闪,她的身体便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抱住,她想要抬头看,一只大手却将她的头紧紧按住,熟悉的龙涎香气息从鼻孔里飘散开来,她贴在他胸口,听着里面传来一阵擂鼓般的心跳声,竟莫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娘娘……主子怎么样?”
“喂,大哥,你要是再这样冷着一张脸,那不如回去算了,我一个人逛就行了。”免得给我添堵,她在心里添上一句。
说完,给苏涵芷掖了掖被角,拥着慕清婉往寝宫走去。
他知道她的身体一向畏寒,而刚才,必是因为失了他的体温暖着,才在睡梦中不由自主地朝他贴近。
慕清婉瞧了瞧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喝道:“夏侯冽,这是大街上,你别太过分!”
她暗暗咬了咬牙,想起苏涵芷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如今只要顺利把云家的势力扳倒,她就能离开了,到时候就能远离这个恶魔,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现在这样和平相处对自己也没什么不好,何必天天弄得剑拔弩张呢?
幸好慕清婉事前就用墨罂粟调制了一味麻醉药,现在只需捣烂了送服就行,由于现在苏涵芷处于昏迷状态,慕清婉直接就以口哺的方式喂她喝了麻醉药,手起针落,又封住了苏涵芷几处大动脉。
哼哼,虽然,它心里是很不喜欢这个永远冰着脸的男主人,不过,为了能够再上温暖的被窝在亲亲主人怀里睡觉,看来不得不牺牲一下自己的节操了。
诊断的结果如她猜想的一样,很严重的胃病,只是诡异的是,照脉象看来,他的胃病并没有严重到咳血的地步,为何他刚才会突然咳血?
“手术很成功,现在麻醉药还没过,等明天早上奶奶便可以醒过来了。”
昭和一直站在床边,神情罕见的肃穆,瞳仁里闪烁着的,也是灯影下,那个在屏风上荡漾的纤影。
“你先去别的房间……”还不等慕清婉说完,便被夏侯冽打断:“朕就在这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躺着。”
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慕清婉只觉得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可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种危急的时候乱了阵脚,现在夏侯冽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于是她稍微缓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道:
静谧的内室,一个静静地睡着,一个痴痴地看着,两人紧紧相拥,气氛安宁而祥和,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侯冽刚要睡过去,床下便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呜呜——”声,他侧头一看,竟是他带来的那只小畜生。
暖暖呜了一声,似是很不甘愿,就地趴在地上,眼睛仍是忽闪忽闪地望着夏侯冽,尾巴在地上扫个不停,一副委屈模样。。
他的手却更加攥紧了她,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丝绸坊,古玩店,字画摊,胭脂铺,应有尽有,沿着整条街看过去,都是商家、茶楼、酒家的幌子,更不乏杂技,舞剑,耍猴之类的江湖卖艺者,整条大街显得生气勃勃。
慕清婉撇撇嘴,你今天是微服出巡,难道还叫你皇上或者夏侯冽啊?!“大哥,怎么了?难道不妥?”
“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前几天才答应皇祖母跟我白头偕老,永远相守,怎么,才几天功夫,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忘了?”
不过再怎么开心,如果身边总有一樽冰神时不时朝你放冷气也挺不舒坦不是?
摘了手套,她擦了擦汗,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清淡却坚定地道:
“我暂时还瞧不出来,得观察一阵子才行,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既然已经知道结局,那么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傻傻地陷落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极快,夏侯冽只隐约记得楚姑姑好像来过一次,还喂了一种很苦很苦的药给他喝,他没有动,眼睛也仍是望着屏风的那抹影子,任由楚姑姑摆弄。
夏侯冽眉心依然紧皱,不过看床上的苏涵芷睡得很沉,而她也一脸疲累的模样,便点了点头,“昭和,这里就交给瑾如嬷嬷和楚姑姑吧,你也回去休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俩拜过天地,有天下人为证,你敢不承认?”
而她要做的便是,好好守护着这颗心。
她胸有成竹的声音自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屏风后的两人悄然松了一口气,瑾如也渐渐安了心,肃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夏侯冽见它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鄙视地冷哼一声,望了望怀里睡的正香的小女人,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下,才警告地看了地上的小畜生一眼就要掀被起身教训它,谁成想他才稍微支起身子,暖暖已经察觉苗头不对,突然飞快地起身,嗖的一声便钻到了贵妃榻上趴着,眼睛仍是戒慎地望着对面对它虎视眈眈的男人。
身子在下一秒反射性地想往后挪,可是身旁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伸手重新将她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摩挲着她脖子间细嫩的肌肤,她居然没有想过去躲,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他的触碰,那以后呢?是不是也会变成他的那些妃子一样,每天想尽千方百计取悦他,讨好他,吸引他的注意?渐渐的,忘了自己当初出宫的目的?
“夏侯冽……”慕清婉惊了惊,拿着随身携带的金针就要给他针灸,却被他挥手阻住,冷硬的脸上如寒如冰锥:
如果爱上他,她会生不如死。
她刚才妄想的天长地久,只是一场梦,一场笑话,会被他耻笑的笑话。
可是,太过美丽的梦终究容易碎,甚至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这样被耳边那三个字狠狠敲碎:“谢谢你!”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真乖,朕今天正好有空,等看过了皇祖母便带你出宫逛逛。”
夏侯冽突然像触了电一般一跃而起,奈何保持那个姿势已经太久太久了,才一起身便痛得闷哼了一声,脖子处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挠似的难受,昭和想来扶他,才一挪步便捂住了腿,再也挪不动半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将整个生命都交托到了她的手上,而她,是他唯一的归依和信仰的神明。
他怔怔地倾下身子,双臂一弯,便将床上那樽玉人儿抱在了怀里,唇,也精准地覆上了芙蓉面上那抹嫣红。
虽然像是在询问,可是他的话音里却寻不到一丝商量的痕迹,而是霸道的命令。
他伸出手腕,“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照理说,只要它一装委屈,换了谁都铁定立马心软,可是今儿是注定要踢到铁板了。
刚才去看苏涵芷的时候,经过手术,她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是脸色还算好,身体也在复原当中,只要调理得当,身体便可以恢复健康,这让慕清婉心情大好,不仅是因为救回了奶奶,还有便是这是她在古代做的第一个手术,以前的理论现在经过实践成功,这股子欣喜当真难以言喻。
“好,朕信你!”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眼底里没有往日的讥讽和冰冷,只剩下热切和信任。
如果这时候她说要先给他治,这个男人恐怕死也不会准的吧。
想着这些,她只得点了点头,夏侯冽见她乖巧的模样,心里愉悦极了,唇角一弯道:
这还是……还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主动抱他!
“朕无妨,你先告诉朕,祖母这样提前动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不去管世间任何俗事和纷扰,就这样,一辈子,天长地久。
她想不明白,饶是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老人家都无法坦然面对的事情,怎么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能如此镇定自若,心里不由得对慕清婉更添了几分敬服。
听他提起凤佩,慕清婉只觉得那贴着皮肤的玉佩像是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她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