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世钧此时也有些焦躁,他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遇到起鼓相当的对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狙击手想在敌众我寡的阵地狙击战里发挥最大的作用,就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性。
单世钧匍匐在宿舍楼的天台顶上,闭上眼,在脑内思索着对策。
在知晓对方也有狙击手后,他必须让自己不断变换角度和方位,在避开对方的狙击手时,对敌军造成一次又一次意外却致命的打击。同理,对方也一样。
如果自己是对方的话,最紧迫的任务,就是除掉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狙击手。
那么,如果自己暴露在对方狙击镜下,对方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在两人技术不分伯仲的时候,拼的就是胆识和头脑。
单世钧再次在地上架起狙击枪,这次他没有急着开枪。而是用狙击镜自己观察着对方留下的每一记弹痕。
他的时间不多……每拖延一刻,就会有更多的己方战士死于对方的枪下。
从之前对方打出的子弹的角度和力道,单世钧已经基本判断出了对方目前所在的建筑。
但是因为对方每次狙击后,为了避免成为目标,也会调整自己的位置。所以他需要在对方打出下一颗子弹的时候,精准判断出对方的位置,并同时完成反狙击。
单世钧深吸了一口气,屏息以待……
“啪——”
又一个己方的战士中弹了。
就在那一瞬间,单世钧忽然站起身,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朝着某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他这个举动异常冒险,相当于直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他对自己的直觉非常自信,通过刚才的那次攻击,他已经在脑中模拟出了对方的狙击点,甚至具体到,对方趴的位置,每一个动作。
他赌的,就是对方来不及反应的这个空档。
他对着那个方向,连续开了三枪。
在他开第一枪的时候,对面也有一枚子弹破空而来。
然而单世钧没有躲,坚定地开下了第二枪,第三枪。
等到三枪放完,他才又重新扑倒在地。
胳膊上传来火烧火燎地感觉,殷红的血顺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流下来,滴滴答答淌落在地。
然而,也仅仅如此了——那只是一记擦伤。可说是对方临死前的绝望反扑。
单世钧勾了勾嘴角,他基本已经确定,他得手了。
等了片刻,他撑起身,用狙击镜看向对方所在的那个地方——果不其然,地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以瑟武装兵,他的狙击枪也孤零零地倒在一旁。
“队长,对方的狙击手已经解决了。”通讯器里传来单世钧的声音。
林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吧?”
单世钧平静道:“我没事。”
林竞:“好,干得好!!!”
齐玥见林竞的表情,被他的情绪感染,欣喜道:“狙击手干掉了?”
林竞点了点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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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医疗营的门外,又来了两架坦克,三辆装甲车。
架在他们装甲车上的二十三毫米口径的高平两用重机枪一连数发,子弹无差别横扫过主楼和宿舍楼,直接将大部分外墙和建筑打得粉碎……那些藏身于各个角落的,和武装恐怖分子打着游击战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重机枪的子弹狠狠打中,冲力直接将他们灌倒在地。在这种重型机枪面前,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子弹生生撕裂,紧接着就轮到他们的身体、血肉被搅碎……
林竞刚扶着齐玥走到三楼外的走道上,就看到了这一幕。
林竞:“……”
齐玥看着再次怼在门外,一字排开的重火力兵器,心底猛地一沉,感觉手脚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他们,今天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砰、砰……”
宿舍楼顶,再次响起了狙击步枪的射击声。两枪过后,装甲车上的主射手从射手席上一头倒栽下来,倒在装甲车旁。而负责供应弹药的副射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已经头部中弹,从装甲车上掉了下来。
然而这嘲讽一般的秒杀却并没有影响到以瑟的士气。
此时,从装甲车上又下来二十几个武装士兵,身上背着步枪、霰弹枪,肩上扛着火箭筒、转轮机枪,他们嘴里高声喊着他们的‘教义’,一边往医疗营地内扔着手榴弹,一边昂首阔步地跨进了大门。至少有二三十枚手榴弹在同一时间被丢进了医疗营里,在此起彼伏的连环炸响中,手榴弹的岁片在空中四处乱飞,营地里不断传来痛苦的呻吟,而被炸伤的,不仅仅是守卫医疗营的战士,还有最先一批进攻的以瑟武装兵。这是真正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看来,以瑟这次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林竞忽然背对着齐玥蹲下身:“我背你,这样快一点。”
齐玥咬了咬牙:“你别管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找余海他们!”
她知道,林竞必须要尽快赶去支援队友,组织反攻。
林竞没回头,只坚持道:“我先背你过去。”
齐玥:“我没……”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齐玥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