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她快被他折磨死了

越想推开,越是深陷。越想远离,越是纠缠。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锦南三个字已经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生活

对旁人,她尚可存有一丝理智,慢慢筹谋算计,可对安锦南此人如此狂妄自大,她该如何

当初就该任他痛死,不予理会

她这般愤愤地想着,胸腔聚积了满满的恼恨。可她知道,如果没有安锦南,她甚至连母亲当年之事都查不出。

她是这样心比天高,却又命比纸薄。

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冷静,其实在许多不加掩饰的恶意面前,她除了愤怒,并没有旁的更好的法子。

她是生活在幽暗得见不得光的世界里的人。

唯用浅薄的力量慢慢筹划些许见不得人的阴私诡计,达成一些不能与外人道之的小小心愿。就连复仇,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与之硬碰。她这样卑微弱小这样颓然不堪

安潇潇推门进来,见丰钰怔怔靠在门旁发呆,她头上一缕青丝拂在面上,钗子松了半边。安潇潇垂下眼,强装镇定地挽了丰钰的手臂,“姐姐,屏风后有发梳,我帮你抿抿头发”

丰钰自不可能这般出门,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任安潇潇将她扶到屏风后面,在桌前落座。

安潇潇从屉中抽出一只镶银嵌宝的象牙梳子,替丰钰解了发髻。

青丝纷纷而落,垂在肩头,衬着素白的脸,比平素多了几丝柔弱的女儿娇俏。

这样的丰钰看来不再是带着铠甲的刺猬,她失落时再不是那般无懈可击,没来由让安潇潇心疼了一下。

前番兄长做过什么,她只是胡乱猜测。今日,丰钰这幅模样,被她亲眼撞破。她毕竟是个未嫁的少女,才知情为何物,肌肤相亲对她是件太遥远的事,想也不敢想。胡乱猜了开头,就窘得自己脸上密布红云。

兄长真莽撞丰姐姐这样神色,想是还没说清楚就

安潇潇对自家兄长的愚钝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她用发梳细细地替丰钰梳发,尽量斟酌着用词,“兄长从没和女孩子相处过,若有失礼之处,姐姐不要怪他”

丰钰冷笑了下。

怪他她怎么敢

堂堂嘉毅侯府以势压人,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这枚梳子,原是兄长买来想送与姐姐的”

“不止这把,兄长屋里一口箱子里,几十把各样的发梳。”

“姐姐不明,这是什么意思么”

“那当日,兄长未及多想,替姐姐挡住那刀于姐姐看来,也是兄长的一时兴起”

“说句不好听的,兄长这等身份,什么人值得他以身犯险,当时那种情境,又怎容得迟疑半分”

“他是想也未及想 ,便护住了姐姐”

“姐姐还不明么”

“这许多年来,不是没人想亲近兄长,可兄长不愿。”

“家中不是没有旁的懂推拿或医术的侍婢,是兄长不许人近前。”

“姐姐不曾想,为何兄长只对姐姐不同”

丰钰怔怔无言,安潇潇每说一句,心中就烦乱一分。

许多事她未曾细想,如今一一串联起来,脑中不断试图涌出的念头,是她不敢相信的答案。

这不是安锦南对她这样无礼的理由。

安潇潇替她簪好鬓边的发钗,拉住她的手,将发梳置于她掌心。

“姐姐,我送你出去。”

丰钰机械垂头,看了眼那枚发梳。

象牙雅润的淡淡光芒,似刺痛了双眼。

她没来由有些眼眶发涩,将那发梳推回安潇潇手里。

“我不要。”

他的怜爱,她才不稀罕。

她哪里有那许多可供蹉跎的时光

算算日子,自己布下的棋局也该开始收网。

总不能在毁掉仇人之前,先把自己毁了。

她目光重新变得清冷。

待走下楼,她已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而出。

门前,丰允气急败坏地原地打着转,一见她出来,急忙冲将上来,“大妹妹,你不曾冲撞了侯爷吧侯爷怎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