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从栏杆上跳进阳台,再回过头来时,花园里已经找不到谢择益的身影了。
跑的真快……林楚望不禁挠了挠后脑勺,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
依旧在禁闭期里。蝶儿一早过来替她洗漱完,便给她下楼取早餐。
楚望洗过脸后精神了些,晃了晃神,便叫住蝶儿,“今天的报纸到了吗?”
蝶儿点点头,“《香港新闻报》刚才到。”
楚望道:“拿早餐上来时,也给我取一份好不好?”
蝶儿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蝶儿取了早餐和报纸上来,林楚望便将报纸摊开,端端正正坐着边吃边看。
蝶儿看她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楚望喝了口牛奶,嘴上一圈奶沫子,疑惑的问,“笑什么呢?”
蝶儿替她擦擦嘴,说,“姑娘这样子,贴个胡子,倒像哪户人家的老爷子似的。”
楚望吐吐舌笑了,便又去那报纸上找她想看的消息。哪想她想知道的,根本不需要找,赫然登在《香港新闻报》头版最显眼的地方。
那条新闻是:
“天作之合:香港乔士达爵士长女玛玲乔与法华侨黄兴先生二公子马克 黄,喜结良缘。”
里面写了些乱七八糟的贺词,最后又用加粗特大醒目的字写:
“乔女士,出生时便生的伶俐,深得谢鸿爵士喜爱,便收作义女。喜讯一出,谢鸿爵士大喜,赠义女巴尔顿道房产一处作妆奁。”
林楚望不禁啧啧赞叹道,小姑妈和这位谢爵士真是有翻云覆雨手,一夜之间,玛玲姐亲事就这么定了,还直接上了个报纸头条。
玛玲姐的干脆直接有了个舶来的便宜干爹。不得不说,谢爵士为了撇清自己儿子的事,真是煞费一番苦心,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处房产,实乃相当阔绰啊。
这么一说来,林楚望倒不知该同情玛玲姐,还是该羡慕她了。
蝶儿见她门窗紧锁了一夜,便去为她开窗透透气。刚刚推开窗,光线透了进来,蝶儿也不由得“咦?”了一声。
林楚望问道:“怎么啦?”
蝶儿冲阳台扬扬头,道,“姑娘你看。”
林楚望随着她的视线望出去。
林楚望:“……”
阳台栏杆上摆了一圈花花绿绿的瓶子,仿佛她白色大理石栏杆上长出了一圈五颜六色的浮雕——全是一瓶一瓶的汽水。
林楚望推开门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并没有什么人。显然此人是入夜放上来的,或是起了个大早。
她又去看那一瓶一瓶的汽水,有各种牌子的沙示、玻璃瓶屈臣氏可口可乐,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汽水,看起来像是热带水果味啤酒。
一瓶一瓶的玻璃瓶,整整齐齐在栏杆上码了一圈,倒也是难为他了。
蝶儿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饮料?”
林楚望嘘了一声,便让蝶儿替她取一只箱子过来。蝶儿去楼道下面取来了一只从前海运搬家时的木板箱,上面因为潮湿而有些霉了。林楚望点点头,觉得能用,便让蝶儿帮她一同将阳台上的汽水齐齐的码进木板箱中。
光是做这个,两人都出了一头大汗。林楚望不禁想象着,那些汽水一瓶一瓶放上来,该费多少事啊?
不过待蝶儿将箱子推进屋子里,塞到她床下面时,林楚望便欢天喜地的大字形往床上一扑:“天啊,我真是太富有了,简直是一夜暴富。”
蝶儿颇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林楚望这才想起要紧事,便问道:“姑妈出门了吗?”
蝶儿点点头,“吃过早饭便出去了。”
林楚望道,“快!快去叫大姐姐过来!”
过了会,乔玛玲轻手轻脚的开了她的房门,进来便迫不及待的问,“他……他昨晚过来了?”
林楚望点点头,往床沿一旁挪了挪,为她让出一片位置。
乔玛玲坐下之后,林楚望便将信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姐姐。
乔玛玲摊开信纸,便见纸上黑一块白一块,有些无奈的笑了,“写的真丑。”
林楚望吐吐舌,情势所迫嘛。
乔玛玲又有些疑惑道,“丑就算了,怎么还是横着写的?”
林楚望呆了一呆,对哦,这个时候从左到右的横版字还没有推广。她挠了挠头,说,“大概是从了英文的书写习惯。”
乔玛玲以为是谢择益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心理不由大为感动,“真是难为他了。”
自己的字迹又一次被鄙视了。林楚望撇撇嘴,不置可否。
乔玛玲将那信快速读完,神色黯然道,“如今是真的完了。”
林楚望眼见她又要流下泪来,忙不迭宽慰道,“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嘛。兴许他过个三五年回来了,你也……”
她本来想说“你也离婚了,你两就能欢天喜地的上演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倾城之恋”。但又觉得别人才刚订婚呢,怎好咒人离婚,这么说似乎不大吉利。便改口道,“你膝下也儿女成群了,在人群里看到,倒是可以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