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帑的账簿一直是楚皇后在管,主要经营了一些田庄和商铺。皇后不可能经常出宫,所以宫外每项生意都另有管事,隔一段时间把账簿汇总了上交到楚皇后这里查对。
蔺秋对着那唱曲的宫女发着呆,当初在游戏里,各大主城的酒楼里都有唱曲、说书的npc,那些歌曲都是请着名的作曲、作词家谱写,又请了有名的歌星来演唱,可比这宫女唱的好听多了。
过了一会就听楚皇后让人取算筹来,让女官在一旁念着账目上的数字,自己用算筹计算。
蔺秋看了一眼那算筹,象牙制作的算筹因为年久已经有些泛黄了。在原主的记忆蔺秋,原主也有一把这样的算筹,那是一把崭新的象牙算筹,洁白温润得象羊脂白玉一般。
“七万四千六百五十二。”那女官报数字的声音刚落,一直在发呆的蔺秋突然说了个数字。
“嗯?”楚皇后愣了一下,再看手里的算筹,竟然分毫不差,有些惊讶的说:“太子妃可是学过术数?”
蔺秋点了点头,在记忆里原主的确随孙氏学过术数。
“可会看账簿?”楚皇后又问。
蔺秋又点了点头,路人甲在游戏里的一个功能就是帮玩家收帐,不会看账簿怎么行?
“那可太好了,这账簿看得本宫头昏眼花的,你来瞧瞧。”楚皇后说完直接把账簿推到了蔺秋面前。
这是给自己任务了吗?他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拿过厚厚的账簿,翻到了第一页。
楚皇后乐了,这孩子还真是够呆的,之前的帐已经算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查对最后的十几页就可以了,蔺秋却打算从第一页开始看,这上百页的账目要看完得到啥时候啊。可是她提醒蔺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蔺秋那飞快的翻页速度惊呆了。
这是一本当铺的往来账,也就是俗称的流水账。某年某月某日收入某物品,用了多少钱,当期多久,事后什么时候赎回,赎金多少。如果是死当,物品入库或者转卖都要记录。账面很工整,条目也很详细,有了原主的记忆看上面的文字一点也不困难。
在皇后和旁边女官惊诧的目光里,蔺秋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翻完了账簿,并一连串的说出了开销、盈利、现存资金的数字,甚至连库里还有哪些物品都清清楚楚。
楚皇后:“……”
女官:“……”
两人对望了一眼,突然觉得刚才拿着算筹一点点的计算实在是傻透了。
“太子妃精于术数,以后每日午后来帮本宫看看账簿吧。”楚皇后想到当初打算好好培养蔺秋,觉得从内帑的经营开始教也不错。况且,楚皇后也觉得每天对着账簿实在是太头疼了,可是这内帑却又不能随意交给旁人,现在蔺秋能接手真是太好了,当然,关于这一点楚皇后是不会承认的。
蔺秋点点头,既然任务做完了,他就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了。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做过任务,蔺秋感到有些“高兴”。
☆、第 12 章
天气一天天的回暖,转眼间太子大婚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蔺秋每日去皇后那里帮她算算账,然后慢悠悠的散步回景琉宫。苏红衣没再进宫来,只是每隔几日就送三枝桃花来。孙氏和梅氏到是借着送东西来了一次,见蔺秋身子的确好了许多,孙氏是喜得直抹眼泪,梅氏却是恨恨的说了句“等着二嫂帮你报仇”,蔺秋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觉得大概与自己无关,也就没有接话。
这天晨省完,楚皇后象往常一样散了一众嫔妃,只把蔺秋留了下来。
几个女官捧了账簿进来,向楚皇后一一汇报各项内库产业的情况。
一个女官说:“今年雨水不足,田庄的管事昨天来报,说几个田庄里的禾苗长势都不尽人意。”
楚皇后微微皱眉道:“怎么不多挖几口井?”
那女官说:“禀娘娘,这几个农庄都在京城以西的雁归山附近,那地方土层以下全是巨石,实在无法挖井。因为旁边有两条小河,平日里到也不缺水,只是今年开春到现在也没有下过几场雨,河水已经干枯了。”
当初楚皇后低价买下了不少荒地着人开垦,这些年来经营得也算有些规模了,只是这种地大部分还是要靠天吃饭,遇到旱灾、水灾往往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楚皇后沉吟片刻,又问:“最近的水源在那里?可否挖条水渠引水过去?”
那女官摇头说:“清水河离田庄最近,只是这几个田庄的地势都比清水江高出了许多,没办法挖渠引水。”
“那不是没办法了?”楚皇后叹了口气,这几个田庄加起来近千亩地,虽然看起来不多,但见微识诸,因为雨水不丰,今年别的田庄想来收成也不会好。没了收成,田庄里却还要养着做事的人,这一增一减之间,今年的内帑收入就可想而知了。
蔺秋坐在一旁没说话,他倒是知道解决的办法,只是既然没人问他,那么这就不是他的事情,他也就习惯的发呆了。
这时另一个女官说:“娘娘,顺喜来报,最近几家酒楼的生意都不好,尤其是望江楼,这几日的生意已经不足往日的一半。”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为什么没有听说?”楚皇后瞪大了双眼。
这望江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客人来到京城,总要到望江楼里吃上一只京城最有名的酱烧鸭,再喝上一壶碧桃春酿,否则都不算是来到了京城。至于京城本地的,不管是寿宴红白宴,都少不了望江楼的菜肴和点心。
田庄收成不好也罢了,这望江楼可是内帑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万万不能出问题。
那女官连忙说:“回禀娘娘,半年前有人在望江楼附近开了一家酒楼,名叫喜福楼。那喜福楼一开始并不起眼,装修、菜色都不如望江楼,客人也不多,所以顺喜也就没当回事。可是一个月前喜福楼换了个厨子,烧出的酱烧鸭竟然和望江楼的味道一模一样,价钱却只有望江楼的一半,客人们贪图便宜……”
楚皇后低垂了双眼,一个月前,正好是太子大婚,那时候突然换了厨子,又故意压低价格,难道是冲着内帑来的?
那女官继续说:“顺喜一开始也跟着降价,可是没两天喜福楼再次降价,有些菜肴的价钱甚至比进货还便宜,顺喜实在没办法……”
顺喜是楚皇后的娘家亲戚,为人忠厚、办事也稳当,这些年管理酒楼的生意,也算是勤勤恳恳。只是能力却着实欠缺了一些,事先不能发现危机,事后又不能处理问题,如果不是看在他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早就把他换下去了。
楚皇后拿过账簿,翻了翻,问:“其他几家酒楼也和望江楼一样?”
女官说:“是,也都是一年多前有酒楼开在附近,一个月前开始降价打压。”她见楚皇后脸色难看,又说“顺喜已经派人去调查这几家酒楼的背景了,大约过几天就知道了。”
楚皇后没说话,能在京城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置办下那么多产业,还不被人发现,大梁国里也就那几个世家了。她完全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冲着内帑而来,不用多久别的产业也肯定会陆续遭到打压。
内帑虽说只是皇帝的私房钱,可是朝廷赈灾、分封赏赐、养兵打仗……这些地方往往都要用到内库的钱。今年雨水不丰,如果进入夏季持续不降雨的话,庄稼无收就必须开仓赈灾,可是因为去年南方大水,几个郡遭到水淹,刚刚将库里留存的粮食用光了,需要粮食就必须向商人购买,如果这时库里再没了钱……
楚皇后想到这里,背后不由得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对身边的太监说:“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有,如果下了,请皇上来一趟。”
太监应了离开,楚皇后接过宫女奉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想起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蔺秋,看着他那悠(发)闲(呆)的小脸,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些不忿。拿过案上的几本账簿放在蔺秋面前,说:“太子妃也跟着本宫学了一个多月,这些田庄的就交由太子妃负责吧。”
其实楚皇后刚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蔺秋才刚满十一岁,虽说精于术数,这经营田庄毕竟不同,他一个从小养在深宅里的孩子,大概连麦子和稻子都分不清吧。而且再一细看,递给蔺秋的那几个田庄竟然就是雁归山附近的那几个,因为缺水,这几个田庄今年肯定是无收了。
谁知蔺秋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账簿,让楚皇后反悔的话直接憋在了嗓子里。
思来想去,楚皇后最终没有收回田庄,而是给蔺秋派了一个善于经营田庄的太监,名叫张德儿的来协助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