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怡的脸色惨白，就连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但是听到那个字眼，从顾清欢的口中念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仍旧下意识的睁大，眼神里带着别样的神采，有些惊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没有听错，顾清欢竟然叫她‘妈’，那个一直都跟她针锋相对的亲骨肉，竟然肯承认她是母亲了。

她的嘴角下意识的弯起一丝笑靥，可是胸口剧痛，加上身体里大量的血液流失，让她连笑一笑，都觉得痛，她却有些得寸进尺的朝她伸出手去：“清欢……”

顾清欢没有犹豫，伸出双手，将关雪怡的手紧紧握住。

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且沾满了粘腻的鲜血，给顾清欢一种不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直在下沉，却又一直落不到底。

“你能这么叫我，我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关雪怡喘息了会儿，她听到外面时远时近的枪声，心里却越发安宁起来。

小角楼的门和窗，都是刀枪不入的。唐晋不知道这里的密码，唐海中交代过，要等他成家立业了之后，才把这里交给他，免得被他给败掉。

况且，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厉承骁的救兵大约也该到了。

好在，厉承骁没有受伤，他好好的，就能把清欢保护好。

这样，就可以了。

当年，她那顾清欢去换取了自由，就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可是，毕竟血浓于水啊，她有难，她一定要来救她。厉承骁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依靠，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他周全——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或许这样还不够，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曾经，她救治过无数的人，也看着无数的人从疾病到健康，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濒死的时候，不是躺在医院里，竟然是躺在唐家！

关雪怡笑了笑，忍不住抬眼去看顾清欢，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和无措，抓着她手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她不是那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所以，她这是在紧张自己。

想到这儿，关雪怡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挣扎着伸手，给她擦眼泪：“清欢，不哭，妈妈现在很好，也不觉得痛……”

她伸手向自己的领口，扯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来：“这个，帮我摘下来！”

顾清欢赶紧擦了把眼泪，伸手去解链子上的搭扣。她的双手一直在颤抖，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终于解开了。

那是一条看似普通的白金链子，链子下缀着一颗镶钻的吊坠，设计得很好，可以用独具匠心来形容！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条项链，很少会离身，现在送给你吧……”

顾清欢哭着摇头：“我不要，我要你活着，你要活下来！”

“傻姑娘”，关雪怡摸了摸她的脸，继续说：“你要是不喜欢，就留着给俏俏戴吧，她长得好看，那么漂亮，一定戴什么都好看……”

死亡来得太突然，关雪怡其实一直都没有做好准备。

她以为把他们救走会花很大的力气，费许多的周折，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命会搭进来。

不过，能在临终之前得到顾清欢的认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