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的两个马奴对乔费聚点头,互相又对着母马的肚子比划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起下手,最快最准最狠的下刀。
“嘶!嘶!嘶……”乔费聚在小马驹快出来时,一刀斩下。
夏语澹身在马场,虽没有亲眼看见一次,也知道那些母马除了两匹,其它都死了,十不存其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只是体型庞大许多而已。
死去的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乔费聚既然说它们是战马,也以战马之礼,安葬了它们。不是战马的马,杀死是可以食其肉的。
活下来的小马驹,没有母马,别的母马也不肯抚养的,就只能挤马奶,人工喂养了。
马厩里的那股子味道闻久了,也习惯了,虞氏和夏语澹看着马奴喂小马驹,也学着每天来喂喂它们。
夏语澹在马场里悠闲度日,西苑的跑马场里,也有一群少年在竞技。
西苑宫城西侧,太宗登基时初建,当今登基,开始扩建,前后修建三代,是本朝最大的皇家御苑。
西苑依山傍水,环境幽雅,里面一处处建筑,设计巧妙,雅致精美,绿树掩映,现在的皇上大半年都在这里居住和处理政事,太孙也是基本每次随皇上而来的。
跑马场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中间是看台和憩息台,外围一圈圈的是跑道,最外围跑道立着许多的球门,球门前面不同的距离放着许多的马球。以沙漏计时,在沙漏完之前,跑一圈,打进球门最多着为胜,若是沙漏漏完了还没有跑回来,打进再多的球还是输。
彭游艺,陆浔,韩书囡,赵翊歆,范恬依次跑了一圈,认真的,下了赌注的比赛,二两银子,因为傅昵峥在场而变得更加好玩。
“范哥哥真厉害!”傅昵峥奔奔跳跳的鼓着手,每个哥哥跑完,傅昵峥都是这句话,这姿态。
范恬不满意,注意到傅昵峥给其他哥哥捧场的时候,赵翊歆冷冷的表情,故意拨虎须道:“赵哥哥和范哥哥,谁最棒?”
“哥哥们都厉害!”傅昵峥不假思索的,就拍着手笑着大喊。谁和谁,谁最怎么样,这种问题,傅昵峥以前回答的太多了,而且,傅昵峥不会骑马,看谁都厉害。
这时,记球的内侍来报,范恒进了八个球。
范恒迷起眼睛,接着笑问道:“嵘嵘呐,赵哥哥进了七个球,范哥哥进了八个球,两个哥哥,谁更厉害?”范恒边说,边用双手比出七根手指,和八根手指。
彭游艺,陆浔,韩书囡都跟着起哄,包围住傅昵峥问,谁更厉害。赵翊歆侧着耳朵擦马杆没有围上去。
傅昵峥看了眼站在圈外的赵翊歆,一双大眼圆溜溜的在几个哥哥身上转,一双胖手伸出来,说一个数字伸出一根手指头,从一数到一十五,几个两位数,数的尤其慢,之后,又从一数到八,之后看着自己手指头一副神思的算卦样子,算了很久,最后扑到赵翊歆脚上道:“赵哥哥最厉害!”
范恒装得委委屈屈的样子,道:“嵘嵘你要公正一点,赵哥哥即使是殿下,也比范哥哥少进了一个球的,怎么还能最厉害?”
个位数的加加减减,傅昵峥算得很麻利,十几位的几个,傅昵峥也用手指算清楚了。傅昵峥和刚才一样,一副算卦的样子比着手指头,算给范恒看,道:“范哥哥十五岁,进了八个球;赵哥哥十三岁,进了七个球。那,如果范哥哥十三岁的时候,能进六个球,如果赵哥哥十五岁的时候,能进九个球。所以,赵哥哥最厉害。”
“是这样的吗?”四个人都比赵翊歆大一点,再问傅昵峥。
“是呀,我六岁,一个球也进不了的。”傅昵峥握着拳头摇一摇道:“我娘说,我吃的饭少,要是我和爹一样大,我就能吃和爹一样多的饭了。赵哥哥比范哥哥小,要是赵哥哥和范哥哥一样大,就能打进更多的球了。”
赵翊歆心里高心,手上却捏着傅昵峥的双下巴,道:“你还吃的饭少?都这样了,去,把哥哥们打出去的球捡回来。”
傅昵峥嗯的一声,两只小短腿迈起来,蹬蹬的就跑出去了,后面跟着几个内侍。
陆浔三人大悟道:“是呀,就该怎么算。”然后都和范恒打闹道:“我们以前吃了大亏,被你骗走了多少银子!”
五个人的年纪,范恒最大,十五岁,陆浔月份比韩书囡大,十四岁,彭游艺月份比赵翊歆大,十三岁。
赵翊歆双手抱胸,看他们闹了一会儿才道:“好了,好了,我还没有计较呢。以后我们是该换换规矩”
以前定规矩的时候,也没有计较这点年纪,所以范恒整整被揉皱的衣服道:“我不能白被你们□□一回,所以这一次还是得按着规矩来,来来来,把银子拿出来。”
每个人得给最后得胜者二两银子,范恒像街头卖艺的,比划了几下子,手伸到人跟前要银子。
三人二两银子还是给他的,这么一点点小钱,不过是闹着玩的一个意思,而且,范恒确实赢的多,可赢的多请客做东的也多,倒不知白添了多少进去。
手伸到赵翊歆前面,赵翊歆一掌拍上,笑道:“我先欠着!”
“啊?就二两银子,我这回能赢你银子,下回改了规矩,不还不知,是不是要垫底了!”范恒坚持向太孙要债。
赵翊歆摇头叹息道:“孤哪儿比得了你们,你们各各有俸禄,还领的,不止一份俸禄。孤这个太孙,一点俸禄都没有。这二两银子,先白条打着,孤得想想,从哪儿弄来给你。”
赵翊歆总是嫌傅昵峥傻样儿,说傻话儿,做傻事儿,傻傻的不知道羞臊。其实,赵翊歆不傻也不知道羞臊。
二两银子,都要打白条,把‘孤’用上了,范恒能不收回讨债的手吗。
本朝太宗是马上的太子,战功无数,当年立为太子,商议制度时,一群文武为太子俸禄吵得听的人,都头疼,太宗甩袖而去,不要了。
结果就成了定例,储君将来要富有四海,不需要俸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元兴二十八年
☆、第七十九章 溺爱
读的了四书五经,习的了刀枪棍棒,除去天赋异禀的小部分贫民,大部分人身在富裕之家,那么当官的己任,是造福万民,不为了几两俸禄,俸禄不俸禄的,很多官员不指着俸禄应对所有开销,到了有爵之家,俸禄更可以忽略不计了,随着爵位赐下的,不用缴税的田庄地亩,才是又富又贵的明证。
而且,为官的,除了俸禄之外,嘉奖,赏赐,缴税时的优惠,各路送来的孝敬加在一起,才是为官的全部收入。
到了太孙这里,俸禄没有,手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和皇上手上的区别出来的,独立的产业。
主仆之间,君臣之间,办好了事,作为鼓励和激励,用‘赏’,上对下的姿态,才用‘赏’。皇上和太孙,也是祖孙,祖孙之间,说‘赏’就太难听了些,说‘给’。皇上给赵翊歆的东西数不胜记,件件贵重,但要缺钱到拿出去典当换钱的地步,不至于。没落之家才典当着过日子。
最后就是各地方,各种人的孝敬。之前外人都说,太孙在朝中几乎没有存在感,是因为赵翊歆从来不接受各路的孝敬。
孝敬,孝敬之物不过是金帛财货,说难听点就是贿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下面人的东西,少不得就要为下面的人说好话,办一两件小事才对得起他们的孝敬,无利不逐嘛,如此双方共利,多次往来,利益缠在一起,就被人看成了结党,既结党就紧跟着营私。
历代储君,除去皇上偏心的没边儿了的,都毁在结党营私里头。
和太多的人,有了利益的牵扯,就是他自己还想韬光隐晦的做一位储君,耐心等待权利的转移,身边的人,为了早日享受到,权力下的种种好处,也会逼着储君去争去夺,从而染指了皇上的权利,很多时候,储君都是被这样一群,目光短浅的身边人,架了上去,下不来,而被皇上忌惮,上了绝路。
权利本就最蛊惑人心,要是被人鼓舞着,沾过了一言而决,权利的滋味,沾过之后,还能安分忍受储君寂寞的人,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