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脚步声稳健有力地走近。
郁安夏循声看过去,来人穿着熟悉的黑色长款皮衣,身材挺拔,她声音不自觉扬起:“翊臣。”
陆翊臣疾步而来,虽然焦急,却没半分堕了气势。
杨萍有些怵他,不敢再纠缠,转身看了迎面走来的陆翊臣一眼,匆忙低着头离开。
“她又来找事了?”天气冷,陆翊臣才从外面进来,说话都呵着寒气,下意识没让自己靠郁安夏太近。
“没有。”郁安夏伸出胳膊欲拉他的手,陆翊臣下意识避开,“外面冷,我身上带着寒气,手也冰凉的。”
郁安夏不听,径自拉过他的手,小手摩擦着他温厚宽实的大掌,嘴角弯起:“那我帮你暖暖。”又拉着他进病房,说,“她来找我,说苏锦榕想见我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说。我没回复她,不想见,但不去见又怕真的错过什么大事,现在心里还挺纠结。”
“没什么好纠结的,明天吧,我找人安排一下,让你见他一面。”
郁安夏侧目看着他,没说什么麻烦的话,只笑着应了声好。
悦悦手上挂着点滴,原本正躺在床上和嘉嘉一起看动画片,陆翊臣一来,小丫头就开始撒娇了,非说自己头晕要爸爸抱着。
陆翊臣舍不得拒绝女儿的要求,大手放到悦悦额头量了下,又比了比自己额上的温度:“好像不烧了。”
郁安夏道:“刚来的时候38度7,现在挂了水好点了。”
陆翊臣帮悦悦把发顶弄乱的头发整理好,柔声问悦悦晚上想吃什么。
小吃货一口气报出了许多菜名。
郁安夏把大部分自动忽略,从里头挑了几样清淡的,又见女儿抱着陆翊臣的脖子不肯撒手,便打电话给陈姨让她做了送过来。
易兰七看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提出告辞,说等有时间再上门。
郁安夏准备送她出去,易兰七怕她累着,拉着她的手捏了下,别有深意地笑着:“咱们又不是一般的关系,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你注意点,别把自己累到了。”
等到病房里只有一家四口的时候,郁安夏抱着嘉嘉也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应悦悦的要求,开始照着平安给他们读起了故事。
一时间,病房里只余郁安夏轻柔的声音,时间缓缓流过,晚上十点钟左右,四人才到了家。
因着累得厉害,郁安夏洗完澡出来没见到陆翊臣就先睡了。
第二天上午,悦悦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不少。
陆翊臣早起去了趟公司,十点左右,他回来接了郁安夏一起去探视苏锦榕。
苏锦榕被抓进去已经有大半个月,比起上次见面,他清减了不少,两鬓也出了白发。
彼时,郁安夏独自见他,陆翊臣等在探监室外面。
☆、384 他要为夏夏撑起一片天(2更)
郁安夏对他那一丁点因为血缘牵绊产生的感情早在知晓他曾对苏锦绣做过的那些事后就已经消失无踪,看到苏锦榕憔悴落寞的模样,心里并没有丝毫波动怜悯。
苏锦榕有今天这地步,全都是自作自受。
“听说你要见我?”郁安夏淡淡开腔。
苏锦榕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慢慢抬眼,对上郁安夏清澈却冷淡的眸子。
见过她许多次,这还是苏锦榕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她的双眼。这些年,苏锦绣那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的梦靥里,和她如出一辙的郁安夏自然也成了他不敢面对的存在。
“你妈妈的事情我这些天关在里面想了很多,那个时候我一心想着自己的爱情,以为自己委屈求全就能换来对方一星半点的回眸,可这么多年过去再回过头来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只是一场笑话,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怪人家从头到尾只是利用我。”
郁安夏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其实也是因为爱而不得?所有的错都是佟玉秀一个人犯下的?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可我父母当初却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也不是,或许是有过。
罗有为说过,她出生后不久,易舤曾经找来过,只是那时候误以为苏锦绣已经和别人结了婚又有了孩子,这才心灰意冷地离开。苏锦绣不愿让她回茗江市,其实原因也不难猜,那时候的佟玉秀手段太厉害,易舤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虎视眈眈,苏锦绣怎么敢让易家知道她的存在?
这样的告别,有不如没有。
“苏锦榕,你当初对自己亲姐姐见死不救,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噩梦吗?”
苏锦榕面色一震,看着郁安夏,张着的唇微微颤抖,似是不敢相信:“你……你都知道了?难怪、难怪……”
他原先以为安夏知道的只是他和佟玉秀当年狼狈为奸逼着苏锦绣离开易舤,却不想连姐姐意外过世的事情安夏都已经知道了。难怪她的态度这么决绝。
他垂下眼:“是我的错,我不敢求你原谅,也不配。”
“有资格说原谅或者不原谅的人早就不在了。”郁安夏长舒一口气,“还有别的事情么?”
苏锦榕摇头,又抬眼瞧见郁安夏脸色似乎不大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黑眼圈挺严重,是不是都没休息好?”
郁安夏随口答了句:“天气冷下来之后,悦悦生了好几次病,昨天下午还发烧去医院挂水了。”
苏锦榕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语气开始紧张起来:“悦悦经常生病吗?是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是别的原因?”
“不是,就今年才这样,以前身体好得很。”郁安夏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苏锦榕的眼神不安地四转。
小女儿苏曼有家族遗传病是在16岁那年才确诊的,她小时候刚生下来也是白白胖胖的,医生都说孩子身体好,不记得从几岁开始渐渐地就经常生病,尤其到了冬天,一着凉就容易发烧。那时他们也没当回事,只当是简单地感冒发烧,可等她第一次病发的时候再去医院却已经来不及了,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治疗时间。
苏锦榕看着郁安夏,舌头下意识舔着干涩的唇:“安夏,你回头带悦悦还有嘉嘉都去医院做一下系统的全身检查。”
郁安夏本能地紧张起来,双目眯起,目光变得锐利,盯着苏锦榕似是想抓住什么:“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