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掏空了西瓜,就把瓜皮碗放进小溪里,看着它沉浮着向下游漂去。
“所以陛下不快活。”
“哼,我快活了,你们就要倒霉了。”
“哎呀,也是啊,哈哈哈,这是陛下的烦恼,看来我这小小的金仙观载不动陛下的许多愁啊。”
云昭在溪水里洗干净了手,就离开了瓜地,背着手沿着传说中的终南捷径直上终南山。
在一棵老松下,常国玉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他专门从蓝田城来玉山,专门解释孙国信先前的行为。
不等他开口,云昭就摆摆手道:“国信奏疏中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政教必须分开,这是我们以前就设定好的,他能坚持这一点,我很高兴。
同时,宗教就该是慈悲的,善良的,这一点我也同意,他可以去追求他向往的大光明,大圆满……但是!政务不该是这样的。
统治这两个字说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呢,从这两个字诞生之初,他就是带着血腥味的,他不沾染也好。”
常国玉惊诧于云昭对孙国信的理解,不过,他还是很快道:“陛下,孙国信心如赤子。”
云昭瞅着常国玉道:“难道说我没有说清楚吗?”
常国玉愣了一下道:“说清楚了。”
云昭满意的道:“说起来,孙国信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后来学佛的时候又激发了他的本心善良的一面,所以呢,人家是好人。
像你,就做不了好人,所以呢,羁縻蒙古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常国玉听了这个巨大的任命,并没有表现出欢喜的神色,而是沉思了片刻道:“我大概能坚持五年,最多八年,八年之后,陛下就该找人来替换我。”
云昭瞅了常国玉一眼道:“想的美,就五年,五年之后就要换人,这是皇廷对异族人占大多数地区官员任命的永例。”
常国玉道:“好,我接了,只是,微臣希望能改变一下羁縻的法子,不再是经济为辅,武力威慑为主的法子,如果能换成经济羁縻为主,武力威慑为辅,微臣就有信心在五年之内收复民心。”
云昭看着常国玉道:“你准备怎么做?”
常国玉道:“在蒙古施行蓝田律,首先施行通商律,两年之后全面推行蓝田律,从现在起从罪囚中挑选读书人进入牧区,每一片牧区设置一座学校,推行汉话。”
云昭点点头道:“可行吗?”
常国玉皱眉道:“不可行也要行,这是对蒙古人松绑的前提,这一点微臣会告知孙国信,他必须配合我们,完成蒙古人的汉化进程。”
云昭想了一下道:“江南有很多读过书的罪囚。”
常国玉笑道:“微臣明白。”
云昭对常国玉很满意。
至少这家伙的建议,很靠谱,不像孙国信那种毫无底线的对别人好的做法。
国家的政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对某一个族群好,那是无原则的,对你好的同时,你也必须对国家做出一定的贡献。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如果国家单纯的对你好,而你却对国家毫无贡献,这就是国家的错。
你对国家有了贡献,国家却没有制定相应的迎合你的政策,这也是国家的错。
水乳交融才是上策。
这些高深的道理韩秀芬完全懂,她的政论一向是很出彩的,但是呢,在马六甲,她却没有用任何自己写过的政论上的策略。
之所以不用,是因为完全没法子用,你用了,当地的人理解不了,这是在做无用功。
大海之上,武力为尊,谁的船大,火炮犀利,谁就是王。
这是一片真正的野蛮之地,谁要是在这里点燃了文明之光,谁就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说起来很可笑,文明才是世界前进的标志。’
可是,文明从来都会被野蛮摧毁,这样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
所以,韩秀芬直到现在,依旧很野蛮。
不是韩秀芬自己认为自己野蛮,而是所有在这片海域以及土地上活动的人都认为韩秀芬是一个野蛮人。
从施琅那里接收到了五艘铁壳船之后,韩秀芬就变得更加野蛮了。
因为,她开始在马六甲海峡上收税了。
她的贸易规则很简单,从马六甲外边进入南海的船,她要一成的货物当做税款,从南海通过马六甲进入印度洋的船,她同样要一成的货物当做税款。
对这一条规矩最痛苦的人莫过于贸易量最大的荷兰东印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