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靠坐在软塌上,“还是你清楚我担忧的是什么,其实对于宸儿的能力我丝毫不怀疑,可是一旦到了战场上,时宜就会成了他的软肋,这也是为什么我最初不赞同时宜同行的理由。”
“这就是你多虑了,”叶暖夜将手里已经凉透的茶水放在桌子上,“要知道小爷我的绝世轻功就是为了逃跑用的,一旦真的到了刀剑相向的时候,自然会不顾一切抱着冬青和时宜脱离战场。”
这是最后的底线,也是最糟糕的选择,盛明珠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起初在叶暖夜和冬青成亲的时候,已经到了出宫年纪的冬青却有些舍不得离开,还是盛明珠劝解了好久,才说服了这个看似冷漠实则热心肠的姑娘。
后来在洞房花烛之后,叶暖夜还格外慎重的告诉盛明珠,当时格外尴尬,冬青的月事偏巧赶在那一天,迫于无奈,叶暖夜手拉着手陪着她入睡。
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睡莫名其妙的单纯到这一步,简直都不像是盛明珠认识的江湖浪子了。
“我记得你曾说在知晓冬青有孕的时候,握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盛明珠只觉得那一幕一定很温暖,“受孕还不到三个月,你居然就放心大胆的让她跟着你远赴边关,真是让我佩服。”
叶暖夜原本还是神色坦然,可是因为这句话,不由微怔了一下。
盛明珠这才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了吗?”
他点了点头。
“珠儿?”
“嗯?”
盛明珠再次觉得疑惑起来,“有什么话直说好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或许是见惯了叶暖夜平日嬉笑,玩世不恭的样子,此事格外慎重的神色和语气,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了,不由让盛明珠以不开目光。
“珠儿你如实告诉我,为什么调理了这么多年的身子,都没有打算为轩辕翊生个一儿半女呢?”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你一向谨慎,轩辕翊也不糊涂,不管是怎样的理由,你都要想清楚,不要真的后悔,轩辕炽纵然恢复了之前的斗志,可是他的身体最多撑不过一年半载,横在你和他之间的或许不仅仅只是太子的问题。”
盛明珠没有想到话题居然会因为冬青绕道她和轩辕翊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他就聊到这些了。
可是仔细琢磨他的那番话,倒是明白说到底,还是叶暖夜了解男人,或许这个问题轩辕翊也曾和他探讨过。
思考了一会儿,盛明珠才轻松的半开玩笑说着,“这样局势不明的现状,随时面临着逼宫的危险,边关距离帝都不过三日的路程,难道要眼看着他和我的孩子饱受动荡不安?”
说道此处她欲言又止,半笑不笑的耸了耸肩膀,“叶哥哥,我是大祁朝的皇后,这个身份注定我不可能像冬青那么洒脱,更不可能像时宜那么任性,我这一辈子都会困在这个深宫中,何不成全你们,也算是帮助自己解脱。”
叶暖夜看到她这幅样子和态度,也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让她改变心意,索性保持了沉默。
临到出发的那日,盛明珠带着太子一同在皇宫的城墙上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整整两日都没有和轩辕翊好好单独相处,迫于轩辕炽的原因,实属无奈。
“皇额娘,昨晚父皇入睡之后,皇儿看到皇叔拿着那块象牙白的玉佩看了一宿,”太子轩辕启靠在盛明珠的怀里,压低声音说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迷糊之间看到皇叔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眶都熬红了。”
这番话字字珠玑,让盛明珠胸口发紧,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双手穿过胸腔,攥紧了起搏的心脏,导致一次的跳动都异常的艰难,她只觉得有翻涌而出的情感更在喉中,全身的血液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至。
原本靠在他身上的轩辕启,忽然感觉到脸颊一凉,小手触碰的瞬间才发现湿湿的,不由着急的看向盛明珠,“皇额娘,你怎么哭了,是皇儿惹你生气了吗?”
小家伙有些忐忑,白皙小巧的手指,胡乱的帮着盛明珠擦拭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本正经的安慰着,“是因为时宜姑姑离开了吗?皇儿会陪着皇额娘的,任何时候都会听额娘的话,好好读书,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盛明珠被小孩子的吴侬软语弄得啼笑皆非,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反问着,“记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可以忘记今日答应额娘的话,好吗?”
“那是自然,皇儿清楚,额娘是如何辛苦抚养教导孩儿长大,”小家伙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凑近盛明珠红肿的眼睛亲吻了一下,“额娘,父皇对皇儿再好,也弥补不了他对我们的伤害,在皇儿心中,早已经把黄叔视如父亲。”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盛明珠的一颗心,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拍着小家伙的脊背,重新将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已然看不清楚远去的队伍。
与此同时在远离帝都之后,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乔装打扮成御医的叶暖夜拍了拍身边的轩辕翊,“听时宜说,直到离开前,你都没有和珠儿单独相处过?”
轩辕翊回视他,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