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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忘了凤篁还有家人,此前他自己没找到家,已经几番消沉,这时才回过味来,凤篁双亲尚在,家中有一个两三岁的弟弟。众所周知,凤篁与家中人关系不好,每月的月钱都是由侍童帮忙寄送,虽说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这等大事也不来罢?欢馆中应当是通知过的。

花珏没有在意,凤歌却怕他念起家人伤心,赶紧又塞给了他一个护珠串:“这个给你,给你,我没见过我娘,听说这是她留给我的东西,开过光的,可保你一生平安。我在馆子里只得你一个朋友,你便拿去吧,左右我的珠宝首饰多的是。”

花珏看了看凤歌递过来的珠串:非常普通的玛瑙石,二十年后商路开通,江陵城门口到处都与贩卖这东西的小摊,几文钱便能买到。虽然普通,但这串东西被保存得非常好,光洁温润,显然被人珍重着。

花珏接过来,再见到凤歌冲他一笑:“我走了。”

他探出身去将他拉住:“等等,你把你母亲的平安串给了我,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他飞快地四下找了一圈儿,最后找不到纸张,便撕下短罩上一角细密的轻纱,用判官笔仔细写了四个字:“一世长安。”

花珏叮嘱道:“一定要收好,不要弄破了。这个……”他想了想,补了一句:“很有用的。”

凤歌接过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几眼,接着便叠好了收进袖袋里。他的眼神亦十分认真:“我会的。”

轿子缓缓移动,轿帘拉下。花珏靠着身后温软的坐垫,有些感慨,若是小凤凰当年知道自己也有这趟吧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友人,不知日子是否会看得更开些?

他送凤歌一世长安的判词,替小凤凰谢过了。

夜色里,灯火远去。背对喧嚣的阴暗巷口,无眉静静伫立着,目送大红色的、充满了喜庆的轿子悠悠远去。

“今天仍然没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他拿出纸笔慢慢地写,“紫阳王已将他赎回,虽是男身,但分外倚重。其余暂且不明。”

他打了个呼哨,将纸条塞进鸟爪子上的竹筒中。这是屏山与江陵市镇往返的一只信鸽,无眉特意将它买了下来,只为随时传信给三青。

“暂且不明啊……”他悠悠叹道,忽而对着那花轿消失的方向拱手一敬,“虽然不知那家伙为何如此忌惮你,但你卖了凤凰泪给我,我觉得你应当是个不错的人。祝你觅得的是一位良人罢。”

第55章 魅-洞房花烛

花珏被一路平安地送入王府中, 下轿子前还有人给他搭了个红盖头。

他用余光瞥见脚底下散落着红纸碎屑, 从王府门口一直到花园小径都有,身边明明暗暗,亮的都是灯笼圆圆的红光。

不会吧……

花珏暗想, 难道真是按娶亲的架势做出的排场?

他还想四下看一看, 但领路人很快便将他引进了一个房间。花珏之前一直睡在后园小楼里,从没走过正堂游廊。这房间也布置得如同寻常人家娶亲时的婚房没有两样, 花珏坐上床榻, 低头瞧见了一角暗红的背面, 他再伸手摸了一摸, 上面似乎是鸳鸯刺绣,另撒了满床的百年好合果。

花珏有点紧张。他的视线被盖头挡着, 瞧不见其他东西,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得能听见烛火跃动的细微声响。他等了许久, 仍然没等到动静时, 便想要伸手把头顶的盖头揭下来,将将摸到那片红绸时,门却突然开了, 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等我?”

花珏被吓了一跳, 赶紧松手。玄龙反身关了门, 看着眼前人抖索了一下,而后特别乖地端坐着不动了,笑道:“一炷香时间都还没到, 你啊。”

盖头后的花珏本来面无表情,听得玄龙那带着宠溺的尾音时,却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了一下。花珏咽了咽口水,看见一方精致的秤杆滑到他眼底,秤杆尾吊着一个同心结,慢慢挑开了他的盖头。

一瞬间,视线豁然开朗。

他来的是玄龙的卧房,周围陈设皆按照婚典形制,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壶酒,正是他前几日喝过的银盏,杯口壶口绕着红花。花珏没敢看玄龙的脸,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四下看来看去,强装着镇定。

玄龙看得只想笑,却不动声色,只低头拿银壶倒了酒,递了一杯给花珏:“喝罢。”

这是交杯酒。

花珏接了过来,望见玄龙在他身边坐下了,一脸认真地将手伸过来,绕过他的手腕,两人手臂相抵,凑得极近,同时饮尽了这一杯。酒里带着些许甜味,大约是窖藏的春酒,香气四溢。两人都喝得慢,因为姿势的关系,两人动作一致,玄龙慢饮,花珏也便不得不跟着他慢饮。

过程中两人视线偶有相触,却都是花珏先转开视线,脸不自觉地再次红了。

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是心怀目的而来,自己不过是个演戏的。待会儿还是要用符咒把这条龙拍晕,免得……免得……

花珏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在凤篁书柜中寻到的那几本春宫图册,立刻又乱了心神。另一边,玄龙不紧不慢地将床上的果仁扫落在地,俯身给花珏脱了鞋,用备好的温帕子给他擦了擦身。

花珏惊慌失措:“我我我自己来……”

玄龙笑了,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别想多了,我是要报酬的。过来替我宽衣。”

花珏刚要起身,却被玄龙按了下去。玄龙抬手拉了床帐,让深红把两个人一齐淹没,等到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时,他这才拉着花珏的手,带着他一寸一寸地解开自己的衣襟。

花珏睁大眼睛,看见玄龙只将衣服解松散了,而并未脱下,过后反客为主,慢慢给他拆了头冠发饰,让他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男子头冠并无女子那般繁复,玄龙挑了唯一一支钗弁,用它逐一挑开花珏的扣子。

“你今儿……”玄龙吻上他的耳根,“乖得过分了,别怕。”

花珏意识到危险即刻就在眼前,还没等他摸出判官笔,玄龙却首先帮他清空了袖袋,将他的外袍丢去了床下。

看着花珏震惊的眼神,玄龙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上回对我用了药罢?老实承认。”

否则他不可能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他在军中呆惯了,一向浅眠,论到算旧账,他还有足够的东西跟眼前这个人说道。

花珏硬着头皮顶嘴:“没……没有。”

玄龙叹了口气,用手指梳理着他一头柔顺的长发,像给猫儿顺毛一般:“别害怕,你身体底子差,我今夜不对你做什么。”

花珏心惊肉跳了半晌,这才终于听见一句让他安心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玄龙见他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隐约的失落,有些无奈地道:“让我抱抱好不好?”

花珏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确保了自己不会玩脱之后,他立刻作出了基本让步:“好。”

玄龙便将他揽近怀里。两人都衣裳半解,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免有几分相贴,花珏起初瑟缩了一下,后来见玄龙的确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之后,也便慢慢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玄龙现在觉得自己在引诱一只猫儿,须得一步一步靠,千万急不得。等一夜又或是等几年,有什么分别呢?他等到花珏不再颤抖时,摸了摸他的头,循着他的耳根继续吻了下去。

花珏又抖了一下,只是这次幅度很微小,也没出声。

那感觉实在有些奇怪——痒痒的,仅仅是被稍许温热的气息沾染,却带得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似乎有什么他从未体验过的东西被勾了起来。

玄龙的吻不停歇,一直向下,吻到下颌,酥酥 | 痒痒的感觉让花珏如临大敌。他还从未体验过这样全然不受自己掌控的场面……这场面竟然还并非是痛苦的,仅仅是桃色中掺杂着些许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