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举已经离开一个星期了,安来度日如年。中午接到越洋电话,那边的情况有点麻烦,可能出差时间还得延长。
这天,天气阴沉,又在刮风,店里没什么人。安来坐在柜台,手指敲着桌上的台历,没精打采地计算着袁青举的归期。
秀爷收拾了桌子回来坐在安来身边抱怨:“估计一会儿得下雨,都已经深秋了,今年这鬼天气太反常。”
的确反常,不但下起了雨,还不小,如瓢泼。店里一下子涌进了不少避雨的狼狈客人,热闹了不少。两个人一时有点忙不过来。
“一杯咖啡,谢谢。”清润温暖的男声。
安来手中正忙,也没抬头:“好的,先生,请问你要什么口味。需要甜点吗?”
良久没听见回答,安来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惊讶和激动的表情还未从那张俊朗的脸上褪去,见她抬头,喃喃开口:“来来……”声音轻得好似怕惊走了风。
面前的男人身材顷长,如一棵挺立的青松。身上穿着休闲衬衣,毛呢外套搭在手弯。头发有些湿润,但并不显狼狈。
身后风雨如晦,他自葳蕤。
安来见过这个男人。一次在体育馆外的花街,一次在清河正陈老的药庐。袁青举说这个男人叫沈豫章。
☆、第48章 常客
“沈先生,您需要什么咖啡?”愣怔之后,安来展颜一笑。
这声似才惊醒出神的沈豫章:“你……”
后面排队的人催促:“先生,你能快些么?”
沈豫章略侧身道了声抱歉,从钱包里抽出纸币放在柜台上:“黑咖啡,谢谢!”视线一直未从安来身上挪开。
“好的,稍等。您的小票请收好,右手边取您的咖啡。”安来熟练地售票点餐。
“下一位……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暴雨持续了一个小时,雨后天光推开乌云,映出天边橘红的霞光。
小店又清冷起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沈豫章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却是背窗而坐,正好可以看到柜台的角度。
安来手里的事忙活停当,提着滚烫的咖啡壶走过去:“沈先生,我给你续杯吧。”
沈豫章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安来为他把杯子重新注满:“叫我沈先生的人无数个,我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你会这么称呼我。”
安来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笑笑。坐到沈豫章对面,想想虽然没记忆,面前的人好歹也算是半个熟人:“来点甜点么,我请客。”她不是很确定地说,很多男人都不喜欢甜食,只是店里也没有其它东西。
沈豫章摇头:“你当是你呢,一天也离不了。”
这话有些亲密了,安来干笑:“各有所爱嘛。”
“你……现在好吗?”那边没接她的话,最终迟疑地问。
“挺好的。”
女孩脸上的笑容做不了假,让见了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幸福。沈豫章自嘲道:“看来是多此一问了。”环顾了一下咖啡厅:“怎么会来这里呢?”
“课余兼职而已,没什么压力。”
沈豫章抿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入喉,苦涩在嘴里蔓延:“我倒是忘了,你还在上学。青大?”
“嗯,离这里很近。”
“念什么专业?”
安来有种被长辈询问学业情况的错觉:“中文。”
然后便冷场了,安来低头装作在理围裙摆上的褶子,想想是不是该起身离开。
沈豫章看着女孩认真地把那些小褶子一个个地抻平,理无可理的时候,脸上露出懊恼。他轻笑一声,片刻后又转觉苦涩。他和安来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何成至此,竟让她觉得尴尬。
“听说……你失忆了,还没想起来么?”
终于不用再理褶子,安来舒了口气,浑不在意地摇摇头:“其实也不影响什么,我现在挺好的。既然命运要安排我失忆,那就自有它的意义。至少忘了以前一些不开心的事。”
沈豫章的脸色瞬间有些泛白,勉强道:“对呢,开心就好。”
门口风铃作响,又有客人进店。安来提起咖啡壶,两眼发亮地说:“我去招呼客人了。”终于可以告辞了。
沈豫章看着那个欢快离开的身影,心口的地方一突一突地隐隐作痛。是呢,她忘了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但也忘了他们之间十八年的记忆。
之后陆陆续续有些客人,安来没再去招呼沈豫章,只是秀爷去续了两次杯。她回来和安来嘀咕:“又一个装.逼男。”
“什么?”安来正在清帐,一会儿老板过来好交接。
“坐窗边那个男人呐,我看他来了好几个小时了。续杯了三次,什么也没干,就在那里装深沉。”
安来知道她说得就是沈豫章,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了。每次她一看过去,那男人便好似能360度无死角观测一样,迅速便能对上她的视线,不论她站在哪个角落。只逼得她硬生生转开目光:“又花得不是你的咖啡豆,你心疼什么。”
“单纯地看不顺眼这做派。长得虽好,谁承想是个悭吝鬼。”
安来已经算好了帐:“他以前来过么?”
“应该没有,不然,这等颜值报表的男人我怎么会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