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素给问得面上一赧,应不上话来。
展宁又道:“你心中既未认我为主,一个对我没有忠心的人,我何必留在身边?我这用不着你,你带上契书走吧。若你执意要自绝,我也只有将你的尸身退回给睿王爷。”展宁说着,目光往旁边的严川身上一扫,“恰巧汝阳王府的四公子也在这,还能与我做个见证。”
若说在此之前,怀素还只把护卫展宁当做了严豫给的一个任务,心中并未对展宁有多少认可的话,到这一刻,她却不敢再以同样的心态对待展宁。
她之前也是犯了混,只想着使点小手段,逼着展宁同意她留下,再之后,她护着人不出事就足够了。
哪曾想展宁是个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人,她那些小手段,展宁根本就不理会。
怀素这时心中才真真怕了起来,伏□子与展宁一个叩首,道:“怀素之前无状,如今已知错处,还请大公子能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性命起誓,从今往后,必定只奉公子之命行事,如有违逆,天打雷劈。”
怀素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展宁仍旧不语。
怀素为求她答应,低身砰砰砰便是一阵磕头,直磕得额头红肿,甚至隐隐渗出了血丝,展宁才出了声,“罢了,我且容你这一次。过几日我将往江南,夫人会到庵中小住一段日子,你便随夫人前往,代我顾看夫人身体。”
怀素闻言一怔,她不敢离了展宁身边,想要开口,却见展宁眸光清冷淡淡扫过来,“你若不肯,便自行离去。”
她跪在那思量好一阵,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还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怀素听凭大公子吩咐。”
展宁见敲打怀素敲打得差不多了,便道:“你额上的伤,自己下去料理一下,退下去吧。”
“是。”
怀素退下去之后,房里便只剩了展宁与严川两个人。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此时距离他离开侯府不过短短一段日子,少年的身量似乎又蹿高了些,且因练武的关系,他身板看起来也比之前强健,往展宁面前一站,倒比之前多了不少气势。
只是少年此刻看展宁的目光有些过于专注,展宁给他看得奇怪,不觉摸了把脸,边往桌边一坐,道:“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觉得我刚才太过冷血,替怀素抱不平?”
换做以前,正义感泛滥的严川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回王府这段日子,身份不同,历经的事情不同,看问题的眼光也就渐渐有了转变。深宅大院中人的无奈与争斗,本是寻常人家无法体谅的,他已身在其中,对展宁今日的做法自然不会有非议。
严川跟着拣了展宁旁边的位置坐下,“她是睿王爷送来的人,心里没把你认作主子,你放在身边反而是给自己添麻烦,我怎么会替她抱不平。”
“几日不见,你倒又长大不少。”展宁满意地笑笑,伸手要揉严川的头,结果却意外地被严川一偏头避了过去。展宁看着少年皱着眉颇为不乐意的模样,知道他一贯不喜自己拿他当孩子的动作,不由有些好笑,却也没有再伸手,只笑了问道:“你这次来寻我,是什么事?”
少年抬眼望她,如小兽一般的眼珠黑黝黝的,与往常没有多大分别,出口的话却让展宁愣了一愣,“我快满十四了,父王前日与我商议,想让我入神枢营历练。”
梁朝的京都燕京,并没有在梁朝的中心腹地,往西北不过五百里,便是北漠游骑出没之境。
十年前,北漠新君登基之后,南侵之势益显,景帝顾虑到京都安危,专设了京师京营,作为驻京的常备军队,内可加强京师防御,外可上阵御敌。
严川口中的神枢营,便是是京师京营的三大营之一。
这三大营分别为飞虎营、骁骑营和神枢营,其中飞虎营为步兵营,骁骑营为骑兵营,神枢营则以机关火器等重兵器为主。三营主将均是景帝心腹,由景帝亲自委任。而三营之中,又以神枢营最得看重。
朝中不少勋贵子弟,在年满十四之后,若想走武的路子,多会选择三大营为起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