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秦文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家门,他没有打伞,唯一没受伤的左手提着个小箱子,雪花落在他的肩膀和头发上,让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丝凄凉。

秦嫣对着他喊道:“爸爸,我和你一起去。”

秦文毅停住脚步回身抬起头:“票买不到了,外面雪大天又冷,你在家待着,爸爸很快就回家。”

他不想秦嫣跟着他在路上奔波,春运的交通总是让人无法预料。

秦嫣鼻尖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那我在家等你们。”

秦文毅对她露出宽厚的笑容,拉开院门踏雪远去。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秦嫣一个人在家,又特地绕到南家,将家门钥匙给了芬姨,芬姨让他安心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两户人家非亲非故,但十年的老邻居,芬姨和荣叔在秦文毅眼里并非佣人,他们是南家小少爷的亲人。

秦嫣没有去隔壁,晚上芬姨来喊她,她说没关系,她在家等着,说不定夜里爸爸就回来了。

芬姨到底不放心给她送来了水饺和包子。

第二天一整天,秦嫣依然孤孤零零的在家里,芬姨来看过她两回,她只是安静地在房间练琴,看不出喜悲,很专心的样子,从早到晚。

第三天是大年三十,芬姨一早过来,家里的琴声停止了,门上贴上了春联和“福”字,家里似乎也给装饰了一番。

她有些诧异,于是上楼来到秦嫣的房门口,房门半开着,芬姨推开门,秦嫣坐在飘窗上。

她换上了喜庆的红色呢绒背心裙,里面是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自己编了起来,在头顶绕成漂亮的形状,露出光洁饱满的额。

和这一室的冷清显得格格不入,她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芬姨有些不忍心地说:“秦嫣啊,今天过年,去我们那好吗?芬姨中午弄了八宝饭,可好吃了。”

如果往年芬姨弄八宝饭,秦嫣总会巴巴地跟过去,可是今天秦嫣却有些提不起兴趣地回过头对芬姨笑了笑:“我不太饿呢,昨天的饺子还有,你们吃吧。”

她虽然在笑,可精巧的小脸上却透着让人怜惜的孤单。

芬姨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次,惊讶于秦嫣还坐在那个飘窗边,甚至让她怀疑她一直没有动过。

她喊秦嫣去吃年夜饭,可秦嫣依然微笑着和芬姨说,让她不用担心自己,爸爸晚上肯定会回来的,她再等会。

她始终笑着和芬姨说话,也许是怕芬姨担心她,所以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难过,芬姨到底不忍心,于是让她要么打个电话给她爸问一下。

秦嫣摇了摇头:“雪这么大,路上不好走,爸要拿东西,另一只手伤着不能动,肯定不好接电话。”

她的话触动了芬姨心底的柔软,她的懂事让人心疼。

可芬姨最终还是没有说服她去南家和他们一起吃饭。

冬天总是要黑得早一些,傍晚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黑暗,只有家门口的路灯发出微弱的昏黄洒在洁白的雪地上,似在顽强地照亮晚归的人。

秦嫣靠在飘窗边闭着眼,安静得仿若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她忘了开灯,房间漆黑一片,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微微睁开眼侧过头去,南禹衡挺拔的身姿立在门口,修长的倒影在他脚边,明月不染尘。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干净修长,那双漆黑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明亮的光来,照亮了她小小的世界。

秦嫣只是抱着膝盖这样望着他,忽然对他说:“你失望吗?”

“等不到的时候。”

南禹衡的身影走了进来,月光镀在他白色的羽绒服上,闪着淡淡的荧光,他长睫微眨:“一开始会失望,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那时多大?他们离开你的时候?”

南禹衡浓密的眉有些幽深地望着她说:“八岁。”

秦嫣转回头将脸埋在膝盖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声音很小地说:“你很了不起。”

窗台的雪折射出晶莹的光,成了她的布景,让她的小身子有些脆弱飘渺,屋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边停下,她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噙满泪水,像个被丢弃的可怜虫。

南禹衡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很轻很柔,他对她说:“跟我回家。”

第25章

南禹衡向秦嫣伸出手, 仿佛要把这个没人要的小东西领回去。

秦嫣依然没动,可南禹衡没有像芬姨那么好说话,他声音清淡中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味道。

“你如果不想自己走呢, 我就把你扛回去, 不过我的身体, 抗到一半,我们两个可能都倒在雪地里,你要不怕冷,就继续装死。”

秦嫣倏地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他,南禹衡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笑意, 秦嫣看见他当真把手朝她伸过来要扛她了, 赶忙一骨碌从飘窗上跳下来:“我有脚。”

两人出了秦家, 外面的雪已经堆了厚厚一层, 秦嫣的雪地靴踩下去都陷了好深。

她到底还是有些小女孩心性,顽皮得尽找雪厚的地方踩,像大雪和她有仇似的,南禹衡走在被清理过的小道上, 侧眸望着她, 笑骂道:“调皮。”

秦嫣干脆弯下腰揉了一团雪球回过身对准南禹衡:“再说我,砸你!”

南禹衡随手从旁边的矮树枝上拨了一团握成球:“你试试看!”

秦嫣毫不客气地把雪球朝他飞去, 南禹衡将手中的球一掷, 正好撞上秦嫣扔来的,两团雪球在半空中撞散成雪花,璀璨的白色晶体飞散飘落。

秦嫣不服气, 再次蹲下身去抓雪,南禹衡也快速握好了一个雪球,秦嫣朝他扔过来时,他又准确无误地拦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