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妹时,他眼底的兴味儿前所未有的浓郁。
难怪一路舅舅都在提醒自己,这位表妹有所不同,要他多担待。眼下一见,无论穿着打扮,抑或是言行举止,都与他曾接触过的女子大为不同。
甚至令人耳目一新。
被赵译打量着的殷呖呖皱皱眉,不知为何老爹的这位侄儿叫她很不自在。
感觉自己就像是可玩弄于股掌间的小猫小狗,甚至于连心间所想都无处遁形。
哪怕是他面带笑容,都觉得那笑不真切,似乎并未达他眸底。
殷呖呖想离他远远的,“我受罚去了。”
撂下话准备跑路,被老爹一揪,“罚个屁罚,来,呖呖,叫表哥。”
“……”殷呖呖觉得自家老爹太过善变。
抬眸看了眼望着自己嘴角噙笑的赵译,硬着头皮,唤了一声,“表哥。”
殷老爹满意地点头,却并没有松手,拎着两腿乱蹬的殷呖呖进了堂屋,自顾自地说起来。
“赵译是你亲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老爹我亲妹的儿子,这次我出门路过你姑姑家,顺道将你表哥带出来锻炼锻炼。”
“老爹,我什么时候有个亲姑姑?”殷呖呖瞥向赵译,一脸狐疑。
“我没和你说过吗?”殷老爹一拍手,“那就是我忘了。”
“……”
殷呖呖抿唇,说实话,她活了十六年,当真是只知道老爹这一位亲人。
她看着别人家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心里羡慕得紧,但怕触碰到老爹伤心事,从不曾过问。
现在看来,她老爹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亏她好多时候,还难过世上就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殷老爹神经粗条并未察觉自家闺女幽幽怨怨的小眼神,继续说起别的,例如殷呖呖的什么三大姑八大姨,祖父祖母乱七八糟的。
殷呖呖的眼神愈发幽怨,合着她还不只有一个亲姑姑。
赵译察觉这位表妹隐隐闪动的怒火,而自家舅舅还不停地在死亡边缘试探。
他挑挑眉,浅笑道:“其实当初我还抱过表妹,只是表妹年幼,记不得事罢了。”
“抱过我?”殷呖呖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是啊,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殷老爹神色感慨地捋了把自己的络腮胡,似追思起什么,他又长叹口气。
看向殷呖呖,“呖呖,你明日就不要去学堂,好好带你表哥在镇上转悠转悠。”
“表哥自己去转转不就行了。”殷呖呖眉梢扬了扬。
“胡闹,你表哥哪里认得路,万一走丢了如何是好?”
“表哥怎么就不认得路?”
“他未曾来过,如何认得路。”
殷呖呖露出了然之色,看向赵译,“表哥说抱过我,却不曾来过红鲤镇,如此说,我并非出生在红鲤镇。”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赵译听着殷老爹一步一步被套了话,不动声色,低头呷了口茶。
心里倒多添了一笔对殷呖呖的探究。
洒脱的外在下还存有罕见的缜密心思,委实有趣。
但……赵译唇角微扬,垂眸时视线及不可察地扫过殷老爹,在殷呖呖话落时,殷老爹的手明显抖了抖。
然,这位表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并未注意到。
可惜。
恢复镇定的殷老爹哈哈一笑,“其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好提的。”
赵译顺着殷老爹的话接下去,“的确,没什么好提的。”
“先生今日被气晕,明日怕是上不得课了,我带表哥转转也好。”殷呖呖不甚在意地一笑。
瞥见自家老爹笑得那番心虚,她不免嫌弃,就老爹这副德行还能生出她冰雪聪明的女儿,也实属不易。
不难为他了。
殷呖呖起身抓了把瓜子,塞进兜里,“我先回房了啊,你们慢慢聊。”
她抬脚要往外走,殷老爹忽地一抬手,“等会儿。”
殷呖呖刚走一步,后衣襟被股力量一提,两脚离地一空。
“……”这是她能选择等不等的问题?
殷老爹咧嘴笑着看向赵译,“译儿,我带你表妹去看看给她捎的那些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