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猛吹:
“给老板您开车,这面子棒棒的。哪里不好!”
这一下给柳建明逗乐了。想小刘这年轻人,这后浪,这在应试教育制度之下璀璨的后浪可真有意思。说他们思想单一僵化,这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还是乐观,向上,活得像勤恳的蚂蚁,有着小人物的快乐与忧愁。谁能说他们不好?谁又有哪个肥胆敢说他们不独立思考?
柳建明及时叫了停小刘:“好了,小刘,你把我放这儿。”
小刘瞅这地方,离银河社区还有点距离的样子啊。免不了担忧,又坚持了下:
“得再开一程,至少得进去。”
“别了。”柳建明已经下了车,掏了支烟。在外头瞧见小刘跟着走下,伸手点了点,“你就不用下来了。我这边走走抽支烟。
小刘被制止,是有准备的。只支吾了一阵,“不安全。”
半天憋出来的这句话,给柳建明抽着烟笑了。闷头闷脑吹出了一阵白烟,他取笑:
“担心我给坏人抓走?”
怎么的,这小刘。把他柳建明当能跟着糖走的三岁小孩了,不像话。
小刘嘿嘿笑,挠了挠脑袋,只好试探:“那我在车上等您。”
“去吧。”
柳建明下巴颏抬一抬,一转了身,本没再想回来。一边抽着消遣烟,漫无目的地在这老城区的银河社区一边走。看看申媛住的这地方,打发打发时间。
消磨的这会儿功夫里,柳建明运气不好。无论东转还是西晃悠,别说申媛了,连一丝丝叫个外卖下来拿的鬼影也没一个。
他没过多久就回去了车上。一上了车,忍不住说:“哪儿见着申媛了?”
小刘叫苦:“刚儿是真见着了。”
“算了。”看了会子窗外荒凉的老社区,柳建明摇摇头。“回去吧,先回办公室。”
小刘立马应声:“好嘞。”
手下不含糊,迅速地打着了方向盘,绕一绕。在这地方开的倒算轻松自如,颇得心应手。有前回的经验,小区人又少,车子游龙似的在棋盘方格的小区规划盘格里矫动自如。
就是有一点不好,小刘都埋怨:“路规划得也太小了,开不好。”
柳建明侧头一看,从窗内望出去。可不是么,一条路容得下一辆车是绰绰有余,再扩展点,两辆车就不行了。近二十年前的规划师约莫只设计了一辆半车身的路。
银河社区在郊区,向来没发展好。听了小刘少有的抱怨嘀咕,柳建明倒是宽容:“开的慢些。”
小刘看起来忧心忡忡,柳建明眉毛褶一褶:“这地方人怎么都那么少,一点没老社区的样子。”
的确,老社区老旧残破一些。到处长着爬满了墙的爬山虎,看起来荒凉、古朴,可照理说,最不缺的是凑热闹嫌孤单的老人。
看着窗外的苍绿在眼底一晃而过,柳建明收了目光。听见小刘低声说:“年初这路口有人自杀。”
柳建明侧了目,“真的假的?”
正好车来到了那个被称为“自杀路口”的转角处,柳建明嘱小刘开的慢些。
他少来这地方,又常年在国外,国内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不知道。
小刘在国内,毕竟熟以为常得多了,心中才多有燠闷埋怨。“路口窄,车速一快,人冲出来。死亡就一瞬间的事,人为操作补救都来不及。”
两个人正说着,车里气氛被小刘一加渲染,充满了阴森恐怖的加成。经不住开去了那个路口,后头那人也紧张兮兮:
“那你再慢点。”
小刘刚说,“好。”千算万算人算,万事俱备也料不着天算的东风。
前头一个人影冲出的刹那,两个人都懵了。结果就是看着那个人,连碰都没碰着车身,脚脖子一歪就给“嗷呜”一声折到了地上。
小刘登时傻了,柳建明也一样,两个人都是头一回看见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碰瓷。后头柳建明还好一些,对自杀路口没太多深入人心的植入概念。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刘,随即下车去瞧。车头前身的一个男人正在那边儿躺着,嘴里“哎哟”、“哎哟”地叫了个不停。
柳建明蹲下去看,“这位……”
那男人一手捂着他那张似乎毫无损伤、毫发未少的头颅,捧紧了脸,从指缝间偷偷地窥出来一眼。
“好疼、疼。”
怕跟柳建明视线对上,立马又挨了紧缝隙地嚎叨。
“老板……”
背后传来小刘惶惶不安的声音。要真撞上人了,他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声音里都透着几丝被风吹散、悬悬要坠的不安。
柳建明摇头,“没事,你先去车上,报个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