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像是能读透她的心,不发一言,伸手揿灭了她头顶那盏阅读灯。
车内的氛围灯一闪,灯光从晰白转为暗紫,他熄了引擎,抬手遮住她的眼睛:“给你半小时,这半小时内不必为谁鞍前马后,也不必周全别人。”
沈千盏眨了一下眼,满目黑暗里,从他指间漏进来几缕氛围灯的灯光,幽幽暗紫。
她的心一下变得很沉很沉,又一下变得很软很软。她伸手,握住他遮挡住她视线的手掌拉到唇下。
她看着他,似有不解:“我这人除了长得好看吃得少外,没别的优点了。季清和,你到底看上我哪了?”
沈千盏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脾气不好,招我烦了,说下手就下手,我都怀疑过自己有潜在的家暴倾向。”
“我要是个心机绿茶,我早就蛊惑你,哄你给我开公司,天天败你家产玩。”
说到最后,她真情实感地惋惜道:“可惜啊,我这人就是太有底线。”
第66章 第六十六幕
沈千盏说话, 向来给自己留有余地。
三分真,七分假。
对方不接茬她也不会觉得尴尬, 插科打诨开个玩笑就能顺手揭过。
季清和起初没摸透这一点,误以为沈千盏的果决是真的果决,没得商量。偶尔在她那碰壁,总觉得是时间未到, 火候不纯。
直到最近, 他才发现。沈千盏心里住着个小女孩,那女孩娇纵任性,与她平时示于人前的知性独立, 优雅精致截然相反。
他抬手, 摸了摸她的头发。
埋首在他颈窝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季清和顺势去捏她的后颈, 她的脖颈修长,颈后那寸肌肤胜过白雪,柔软光滑。
“孟女士以前养过一只猫,是只布偶。”他音色微低,像古朴的提琴声,音调透着几分内敛的倦丽:“后来忙于工作,被我爷爷接回家饲养。”
“我照看过这只猫,性格温顺, 像天生没有脾气一样。”
沈千盏安静听着,并未接话。
“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它并非没有脾气, 只是一生辗转,学会了隐藏和示弱。”他掌心微烫,手指从她的后颈移至耳垂,低声道:“你和它相反,你不懂示弱,反而习惯伪装强势。时间久了,连你自己都以为你就该这样,刀枪不入。”
季清和低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靠得极近,他这一低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掠过她的眉心,留下一个浅浅的亲吻。
沈千盏闭了闭眼,开口时,仍旧嘴硬:“什么叫我以为,我就是刀枪不入。”
季清和轻笑,指腹捏着她的耳垂摩挲着,问:“昨晚不就入了?”
昨晚?
沈千盏话到嘴边,忽的想起什么,脸上一烫,不吱声了。
放在往常,她总要骂两句狗男人臭流氓虚张声势。但今晚,可能是真的累了,她连口舌之争的兴致也没有,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
季清和也由着她装哑巴。
过了十来分钟,沈千盏手机震动,有微信消息进来。
她闭上眼,没去管。
鼻尖是熟悉的冷香味,木质清冽,由浅转淡。
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颈窝,环在他后颈的手摸索着去捏他的耳垂。她实在感受不出来季清和爱捏她后颈和耳垂的癖好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换位一想,可能就跟她喜欢捏季清和各种肌的道理一样,仅是个人偏好。
她把玩了一会,想着回去还要开会,实在不适合在这浪费时间温存流连。只能遗憾地坐回副驾,打道回府。
——
接下来的几天,沈千盏忙着和苏暂制定拍摄日程,协调各方将宋烟进组的日期延后,夜夜开会到凌晨。
这段时期内,唯一能令沈千盏有丝放松的事,当属生理期的如约而至。
心头一块大石卸下,她状态颇好,跟行走的春药般,连着几日都是春光明媚。
这日,听说有傅徯修复钟表的重头戏。
沈千盏吃过饭就去剧组看现场。
邵愁歇对这场戏特别重视,有意将其制作成花絮,剪入他的个人纪录片内。沈千盏到时,现场已经开拍,她站在场外,看重叠包围的现场内傅徯对桌而坐,摆弄钟表。
现场大多是沈千盏让道具组打造的道具,参考了时间堂内季清和工作室里陈列的钟表按一比一的比例复刻的赝品。
她的西安之行因时间原因,一直未去,此刻看众人拿着故意做旧的道具赶戏,摸了摸下巴,问乔昕能不能在近期安排出短期日程,她得尽快去趟西安,借点设备。
原先要是没出宋烟这档子事,她已将行程安排妥当,就等宋烟进组后,她抽个三五天去西安一趟见见季庆振老爷子。
专业的镜头也可由季清和多做指导后,再进行拍摄。
可宋烟这一受伤,进组时间推迟,许多戏份重新调整,延期,一切都显得紧张仓促起来。
正出神间。
拍摄终止,季清和与邵愁歇协调着拍摄角度。
他戴着手套,重新调整了表带支撑器,一步步拆分,演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