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许是阜修此人,看着不像坏人吧。
但她却没想过,世间不像坏人的人多了去了,她又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对除了轩沪逸和老头子外的人有过如此例外?
“你还觉得很得意?”淡淡看向阜修,不知道他这般冷言冷语的说着这样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可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低头翻了一页书,“是有那么一点得意的。”
盯着她微垂的眼睑,阜修的脸上染过一丝愠怒,“把手伸出来!”
她其实是不大想理他的,实际上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就能听从别人命令的人,照着她本来的性子,敢命令她的人估计她会反手就是一拳,如今却不知怎地因着他这一声喊话微微发愣而错过了反应的时机。瞧着他不大好看的脸色,慢慢将书放在一边,瘪瘪嘴朝他伸出双手,“喏!”
见她难得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阜修无奈低叹一声,所有怒气就都没了,上前一步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她的手比之他的,本来就要小上许多,这般下来,她两手的指尖都同时被他的握住左手里,温热的轻触,薄茧微微刺着细腻的十指,让她有一瞬恍惚。
阜修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慢慢将她的袖子挽起,一道道已被上药的大小不一刮痕映入眼帘,不由皱了皱眉,轻轻抚上一道较大的疤痕,直直的盯着并未抬头看她,良久恍若幻听般的温柔声音传来,“疼么?”
沐桦祁盯着抚在自己手臂上的修长手指,恍惚中听到他开口,讶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邪魅的双眸微垂,长长的睫毛掩了他眼中的情绪,轮廓分明的俊逸面容,她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与老头子出门时路过一处山间,那里山花烂漫、绿草茵茵、溪流潺潺、柳垂紫陌、百鸟争啼,当时只觉内心一派宁静,这么多年来,虽然她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却再没有过那般心境,然此番,眼前这人隐在瞳中的温柔,竟让她内心再次升起当时的感觉,类似安心的宁静,摒却了一切杂念。
猛地一惊,急忙缩回手,她这是在想些什么?与阜修,不过是为着眼前的打算而已,她并未想过之后一生都将自己同他拴住一处,因着她明白,这样的日子,她终有一天是会全然丢弃的。
以往她只想,待这样与人多方交往的日子过得腻了之后就寻一处安静清幽之地买一座庄园,然后好好过着惬意的日子。所以,她是不可能同如阜修这般注定只能高华立于人前的有什么纠葛的,她也不想有什么纠葛。
或许有一天她会为了某个人改变过往多年的想法,为他弃了安生之地从此逍遥的在世间游走,然那个人,却不会是阜修。虽则她认识他的时间不长,对他的了解也不深,但她就是知道,阜修,他要做的事不允许他与她有着同样的想法,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内心不会轻易动摇。
手中一空,阜修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失落,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却也没有道破。不是不想,而是,他想他或许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这般一来,内心的失落便更甚起来。
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这是他们有接触以来第一次这般安静的相处,沐桦祁低叹一声,有时候人太聪明太理智也不是件好事。如果她不是那么理智,就不会想到那么远以后,自然就不会因着阜修的温柔而惊慌,如果阜修不是那么聪明,就不会猜出她心中所想,自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