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到修王府去时,王府中的下人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是极其惊讶的,这便说明她当是阜修第一个带回府的女子。也未曾听人说过阜修待哪位女子特别过她。
然而她却忘了,阜修身世成迷。
那他过去不被人知晓的人生里,又存在过哪些人呢?
之前沐桦祁总想着,她既是与阜修在一起,便是要好好过日子的,至于他的过去如何,是何身份,未来又会走怎样的人生,这些都无关紧要。
诚然,这些在她如今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只唯独一件事例外,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阜修身边都不能出现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她早便说过,若有一天阜修身边真的有了旁人,便是再不舍,她也会离开,然后让他再寻不到。
那时说得很潇洒,甚至都未曾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当是如何伤心难过。
可她知道,如今不一样了,因为阜修允了她一个家。
家,那是她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着的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执念。
行来的众人看到她这般,神色各异,却更多的是担忧。
隽依三人很快上前,齐齐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将头低下。
“请主子责罚!”隽依、姚信齐声道。
“请祁小姐责罚!”要说这里面,最难做的当属水玉。她是阜修的人,现在又是跟在沐桦祁身边,对沐桦祁也是越发敬佩,觉着也只有她这般女子,才是主子的良配。只是没想到,这没多久便要大婚,那个人却出现了。
没错,那位传言中美若天仙的女子,水玉是见过的。只是水玉素来不大喜欢她。
依照那人对主子的情义,主子和祁小姐大婚将近,她又怎会坐得住?
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沐桦祁看了眼水玉,随即收回目光,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双腿垂在栏杆上不停的晃着,很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然恰恰是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几人更是无措。
轩沪逸双手握着并未打开的折扇,满是担忧,同时也有隐隐的怒意。
相处多年,他知晓她越是生气,表现得就会越平静。阜修这件事,他早便知情,但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也许当她知道的时候那个进入修王府女子已经走了也说不定。为此这几日他不止一次去过修王府,却都被人拦在门外,连阜修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也试过硬闯,但不知怎么回事,修王府的守卫竟是寻常时候的三倍。
便是平常的守卫,他若想闯都要费一番心力,更何况是三倍。
知晓今日如何也应当是瞒不下去了,便想着让她晚一些知道也好,否则依照她的脾气,知道这么多人一起瞒着她,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是以他才会和南宫寒闹得那么大,虽说他和南宫寒从来也不怎么对付,却也没到在自己地盘一见面便打起来的地步。
“你们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她依旧带着笑,还悠闲的把玩起手指来。
隽依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往她向来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从不会如此阴阳怪气。早知便不将消息拦下了,可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尚且要冲到修王府问个究竟,更况主子?她也是担心。
只怪这修王太过分!
“属下自作主张将消息瞒下,请主子责罚!”
沐桦祁笑着看向她,“隽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未将你们当作下属,而是朋友。可是隽依,这次我很失望。”
修王府进女子这件事,她是生气,但她更生气的是,所有人联合起来瞒着她。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终有一天她会知晓?是,他们是为她好,这她都明白,只是用这种瞒着她的方式,她不能接受。
事情瞒一瞒,难道就能解决了不成?
她的话分明没带任何情绪,却让隽依红了眼眶,“是属下的错,属下辜负了主子的信任,还请主子责罚!”
“你自行回去领五十鞭吧,换亭原过来。”
隽依一惊,忙抬起头来,“主子……”
唇角的邪魅弧度更大了些,“怎么?如今竟是已经到我的安排都不听的地步了?”
“不不不,属下遵命。”
姚信担忧的看了看隽依,五十鞭,便是隽尊使内功修为再高,这五十鞭下去,不躺几个月断然好不了。墨邪阁的罚鞭,并不是寻常鞭子,那是老尊主亲手所制,专用罚阁中犯错之人,若是他,超过三十鞭必死无疑。
“主……主子,五十鞭……是否多了些?尊……大人怕是……”
“怎么?姚信,你是不是忘了如今你也是跪着的?”
姚信一顿,咬牙道:“属下不敢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主子尚有许多用人的地方,而大人可有许多能帮到主子的地方,所以……所以,属下愿为大人受二十鞭,还望主子成全!”
“哦?你可知我原是想罚你二十鞭的,这般加起来,四十鞭……”
隽依急忙打断,“不用!属下的五十鞭,属下自己受!”对姚信怒道:“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好了,你们谁也别争了!凡我做了决定的事,可曾见改过?”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主子平日里虽然和善,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都极好说话,可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是老尊主也说不动。
便异口同声应道:“是。”
“行了,回去领罚吧。”
二人虽有犹豫,却不敢再说什么,齐声应“是”后便闪身消失在众人眼前。速度之快让在场众闺秀都惊呼起来。
便是南宫寒和齐佑都讶异的看向仍悠闲坐在围栏上的白衣女子,便是两个寻常属下都这般厉害,之前,倒是他们眼拙了。
其实他们只是速度快了一些,闪身后用了独有的隐匿气息功夫,这才让众人包括武功不错的南宫寒和齐佑另眼想看。
他们都走了,就只剩水玉一人跪在地上,心中正惊诧连个赶车的姚信都这般厉害的同时,也第一次有些埋怨起自己的主子来。
若是主子早些来解释一下,如何会这般?祁小姐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得她都有些不是滋味。
“祁小姐,主子他,想来是有什么苦衷。待事情过后,定会来与您说清楚。”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若不是有什么苦衷,他定然不会任由这些传言坐实。只是如今竟是连她也进不去修王府,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探不到。
“水玉,你是修王的人,我没资格责罚于你,所以,你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水玉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她。
她想过无数种祁小姐会责罚她的方式,却独独没想过赶她回去。且不说她这一回去意味着祁小姐很难原谅主子,单就主子的手段,她若未完成任务便被赶回去,她不敢想……若是如此,她最起码要三个月躺在床上。
“请祁小姐开恩,水玉若是就这么回去,主子,主子……”
这样的水玉,沐桦祁还真没见过,阜修,分明温文尔雅,却为何会让她露出这般神情?
她突然想到墨御阁那些人的手段,几乎所个人的杀人方式都那么残忍,便是娇滴滴的水玉,出手也是狠辣果决。
而阜修手下的每个人似乎对他都存着一种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