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襄侯府老封君的寿诞那一日,梓锦早早的就起了床。想着金镶侯乃是从开国之初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勋贵,百余年来朝政更迭几代,但是一直稳稳的立在西京不曾动摇,就知道金镶侯家是不能小看的。
姚老太太是上一辈金镶侯的嫡女,梓锦作为姚老太太的嫡亲孙女,可不能给她老人家丢脸,于是就在赴宴的行头上很是下了番功夫。
拜寿是个喜庆的事情,梓锦就想着还是要穿红色比较吉利喜庆。但是大红色却不能穿,正主是金镶侯太夫人,桃粉色灼灼其华,只是桃色微挑,只怕是世家大族多有不喜略显轻浮。要从红色中选出一种既庄重又活泼的还真是不太容易,幸好梓锦箱笼中还有一套真丝红的衣衫。说起来这真丝红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但是这真红色想要染得正看起来亮眼又不刺目,这样的铺子还真多。
梓锦手里的这套真丝红却是年前叶溟轩从南方特意让人给她送回来的,衣衫也是做好的,是江南如今最盛行的宽袖窄身小竖领,让腰线很妥帖的凸现出来。袖口跟领口全是用金线细细的勾了牡丹纹,并不是一整朵的牡丹全用金线绣成,只是勾出了花边,远远望去比整朵金丝绣成的花朵更多了几个分飘零的美感。同样是真丝红的百褶裙,这百褶裙跟寻常的百褶裙又不同。寻常的百褶裙是用熨斗压出摺来,倒是整齐大方,但是多了丝呆板。梓锦遮的这个百褶裙却是用一大块布在腰间细细的串起来,把布头一点点的收缩,一整块布就这样被收腰之后垂了下来,所有的裙褶浑然天成,裙袂飘飘,行动间仿若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裙摆上同样用金线勾勒了百鸟争春的画面,各色各样的鸟儿隐在花间,枝头,或翱翔天空,梓锦走动间就好像带着活动的花园一样,煞是引人眼球。
这绣娘的手艺的确是高,人一动,裙摆摇,那花朵鸟儿就好像有生命一样也流动起来。梓锦曾经研究过,这应该是南方隐秘的锈技,因为向不外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风光。
一头乌黑如瀑布的秀发,梓锦让寒梅绾了一个堆云髻,层层叠叠的头发慢慢的堆砌下来,每一层都用米粒大小的金色珍珠串成的发箍隐于其间,远远的望去,就好像是夜晚黑色幕布上的璀璨星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衣裳太华丽,头饰就要简单一些,不然的话就会给人一种繁琐的感觉。
当梓锦这样出现在姚家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愣,真红的衣衫就像是一团火焰簇拥着梓锦雪白莹玉的俏脸,那大大的笑容,配上这红色的衣衫,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梓锦这几年倒是很少出席各家的宴会,静谧师太已经出了京都,潜在的威胁目前已经不在,静谧师太不在,叶溟轩又出了京都,当今圣上春秋鼎盛。梓锦就是想要查什么,没有了引线反倒是有很多麻烦,想要去查,梓锦一个女孩子有很多的不便,这里面的事情又不能告诉别人,所以跟叶溟轩说好后,梓锦倒是收了手,只是不太参加各家的宴会,理由也简单,那是她要跟着廉王妃学骑马,学打猎,各种疯玩。但是梓锦并未因此而中断了与闺中密友的书信往来打探京中的各色消息,最有意思的莫过于楚香玉跟沈若凝,这两人前手脚嫁进了叶家,时常跟梓锦写信抱怨叶家的繁琐之事,这两人并不知道梓锦就是叶溟轩内定的媳妇,说起话来少了很多的顾虑,倒是让梓锦对叶府的事情知道了很多的内幕。
这一次梓锦跟着姚家人去给金襄侯府的老太君拜寿,也算是这两年来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海氏瞧着梓锦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对梓锦的感情格外的复杂,要说当自己亲生的疼爱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要说当庶女苛待那也是不可能的,比嫡女次一些,比庶女好一些,问题是海氏就是个抽风的脑袋,其实很多时候他对梓锦比自己亲生的还要好。其实不是海氏愿意这么做,要不怎么会有头脑发热这个词。正因为如此,海氏今儿个瞧着梓锦这一身的艳光四射,心里又犯酸了,不过想着自己几个女儿都出嫁了,也就算了,只是牙根里的酸涩在梓锦笑着跟海氏请安,又嘴甜的夸赞了海氏看起来比莫姨娘香姨娘还年轻几分的时候,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姚老太太很是开心,觉得梓锦这一身装扮很不错,只是白玉的坠子未免就有些不太相衬。
“……我本来是想戴一对红宝石的坠子,不过我那对红宝石的坠子在前些日子给三姐姐送去了。三姐姐的小姑子没有坠子配衣裳,三姐姐就把自己的坠子给了她。谁知道到了三姐姐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用的上红宝石的,偏生她的给了人。她知道我这里有一对,就让幼菱来借,我就想着不过是一对宝石坠子,哪里能这样小气就送给了三姐姐。这事情就是无巧不成书,哪知道我今儿个也要用,妆奁里却是没有了,就只好用这对白玉的。”梓锦自己说着就笑了,有的事情就是这样赶巧。
海氏一听就忙说道:“我哪里还有对红宝石的,让丫头取来给你。”梓锦的给了姚冰应急,她这个做嫡母的也不能小气了,听着梓锦这么说,瞧着她们姐妹和乐,方才的那点酸涩就更是没有了,满眼里只剩喜欢了。
老太太就笑道:“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相亲相爱,锦丫头做的不错。你也不用去拿你的了,我这里还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就给了锦丫头吧。”老太太说着就让卢妈妈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