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川看到小丑鱼,就陷入了海洋,他觉得自己困在什么奇怪的内核之中,竟然幻想到了,被囚禁在地下室做实验的丑陋人鱼,地板上散落着腥臭味的坚硬鱼鳞,浑身上下布满痣的亮光水母,水母说自己不会发光,只是反射人类瞳孔里变态的光芒。他在幻想里恐怖出了鸡皮疙瘩,竟隐隐约约地觉得兴奋,他把恐怖称作一种性癖。
世界的瑕疵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亲吻他的眼睛。
他的小人鱼躺在贝壳里面,一脚一脚蹬着滑嫩的贝肉,分开薄片,盗取珍珠,他觉得自己是恶劣的盗贼。
贝壳是她假装坚强的后盾,她靠自己身体里的某种特殊的腺细胞分泌出坚硬的钙,可惜她不用钙来长高,而用钙来组成粉粉嫩嫩的两瓣,分开来还有两瓣小的,重重迭迭的迷住他,哪里谜得住?在往下就是深海,盐水从她的身体里偷偷留下来,流在盖着贝壳的床单上,就是一滩滩沙滩一样的水迹。
她是娇弱的软体动物,猫一样的躲在他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床头流苏的绿色窗帘飘在他的眼睛里,他就潜入鱼缸里扯下海草。把海草在她的背部打上蝴蝶结,不小心胳膊都塞到了蝴蝶结里,她就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要是有人翻开贝壳,就能看到意卉礼物式的困在里面,肉棱柱白白胖胖,越往下的贝肉越肥,棒状结构和纹石片垂直相交。延川分开试图分开它们,却不小心被困住,头顶浇了一下水。
她被迫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又抓住,松散在背上的头发被海草胁迫,他抓住自己打的蝴蝶结,拎起软体动物的大半个身子,强迫她打开贝壳露出珍珠,贡献式地接收他,往深海下面潜。
延川是第一次潜水,偶尔发现这似乎是人类的某种本能,只需要挺动收回胯部,他就可以呼吸自如,却偏偏要把头埋在海草里,越来越缺氧,她在他耳边呼吸,深海气压让他耳膜痛,抬头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泡泡冒出,在空气里清晰可见。
他握住贝壳当成盔甲,以后再见到的汪洋就都是次等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