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如何也想不到,就当她唏嘘王族公主身不由己时,最终那和亲之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两军停战半月后,乾国遣使递上国书,乾国所欲结的赫然是乾国抚远王与越国长平郡主的国婚。这般指名道姓令越国上下惊疑不已,东平王府里,王绮接下国婚旨意时,亦是不可置信的怔愣在原地。
兄长王鸿闻声从校场急急赶回王府,宣旨的仪仗已然走远。东平王府先前未闻丝毫风声,如今已然像炸开了的锅,王绮拿着圣旨神色复杂,她同其他越国人一样,从未听说乾国有抚远王,更何况原本是宗室长公主的婚事,如何会落到自己身上。
越国四城尚在乾国手中,压境的乾国虎狼大军亦未退去,不待东平王府探查清这抚远王是何人,两日后,王绮便被越国凤冠霞帔送上了乾国迎亲的轿子,快的兄长王鸿无法周旋。
王绮身着大红吉服被送入乾国的当日,压境的乾国翊阳军皆得令退回了边境中,越国自上而下欢欣鼓舞,唯有东平王府迟迟未从郡主骤然远嫁的事实中和缓过来。
王绮坐在红绸装裹的迎亲马车里,整个人还沉浸在复杂情绪之中。车子缓缓停下,外面侍奉的侍女禀告,仪仗已然行至乾国都城门口。
王绮倏地升起不安与抵触,她绞缠着手中帕子,隐隐有了荒唐的念头,此刻盈满心间的竟是曾经牵绊着她的江清平。两年前她负他而去,如今再以长平郡主的身份回到旧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乾都城楼上,江清平方自越国引兵归来,傍晚昏黄的落日将他的戎装映照出金光。他嘴角噙着冷笑,看使者将和亲的仪仗迎进城内,而后微眯了双眼,将凛冽的目光落在那辆红绸装裹的马车上。
她就在那辆车里。
袁灏上前:“陛下将移驾王府,王爷还是快快换下戎装吧。毕竟是两国国婚又有陛下亲临,您该亲自迎亲的。”
……
洞房之内,王绮红绸遮面坐于雕花檀木床上,门“吱呀”被推开,男人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房中侍女不待行礼便被挥退了下去。
随着男人靠近自己,王绮心中的荒唐念头呼之欲出,她有些紧张的纠紧了帕子。
对方挥退了下人,却并不开口说话,王绮只听他坐在了桌前的圆凳上,虽然她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在直勾勾的审视她。
过了良久,他仍不开口。
王绮只觉得异样,心砰砰砰的直跳,她嚅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试探性的唤他:“王爷?”
本如雕塑般沉寂的对方,豁然从圆凳上坐起,惊的王绮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对方几步并作一步跨来,她只觉得脸前一片呼啸掌风,眼前红绸骤然被揭开,她倒抽了口气,猛的抬头,江清平阴郁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是他!
果真是他!
王绮心中猜测被印证,惊得从床上坐起,望向他带着锋刀剑雨的眸子,一下子呼吸窒住。
江清平俊容上扯出怪异的笑容,目光深深锁住她,像一只冬眠已久的猛兽,贪婪的打量着面前的猎物,他低头俯视着她盛装娇妍的面容,抬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脖颈,细细摩挲起来。
王绮心中千思万绪,却不敢开口激怒他,她注视着他熟悉的俊逸面庞,恍惚中想起两年前大婚时,他义无反顾跌撞进火中的身影。
江清平感受到她的惧意,倏地一笑,声音寒彻如数九寒天:“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