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师父,你能骗得了我吗?告诉我,师父,是谁?”
姚俞森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陈东辉,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说道:“东辉,你才刚出来,这事你别管了,现在已经没啥事了。我以前的时候不懂,现在老了老了,才终于懂了,这世上的事吧,终归还是要以和为贵。”
“师父,咱们不惹事,但是谁要是惹了咱,咱也不怕事!有仇不报非君子,师父,你告诉我,是谁?”
陈东辉的气直往上冲,如果是有个人把他打了一顿,形势所逼的话,他或许能忍,但是如果有人敢动他家人,那绝对不能忍!
“东辉……”姚俞森还想再劝。
“师父,你不用劝我了,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把这件事查清楚。如果这仇不报,我还算是个男人吗?”陈东辉已经铁了心。
“唉,东辉,你扶我去桌子那坐坐,咱爷俩喝两盅,慢慢聊。”
“是,师父。”
陈东辉把姚俞森慢慢的扶到那种已经红漆剥落的饭桌前坐下。饭桌上有一瓶还剩下大半瓶的东江特曲,还有一碟腌黄瓜。
陈东辉心里又一阵心酸,师父平常就吃这些东西,比自己在监狱里吃的还要差。
仿佛是看出了陈东辉的心酸,姚俞森笑笑说道:“东辉,我早年走南闯北,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现在老了,那些东西吃不动了,就吃这挺好。你父母也很好,经常给我送东西过来,我十分过意不去……”
陈东辉伸手去拿那瓶东江特曲,姚俞森说道:“东辉,咱今天不喝这个,你出来了,大好日子,去我房间,把我那瓶药酒拿出来。”
“嗯,好嘞,师父你等着。”
陈东辉故意表现出一种快乐的样子,来掩饰心底的心酸。
姚俞森的药酒存在一个硕大的青花瓷罐子里,足有七八斤,用的是自酿的高度高粱酒,里面泡了人参、鹿茸、蝎子、蛇之类的东西,被姚俞森特殊的方法泡制,酒的味道特别凌冽辛辣,而且度数很高,一般人一两酒喝下去,就能晕倒,就算是常年饮惯了这种药酒的姚俞森,最多也喝不了半斤。
陈东辉小时候经常来偷喝,每次都是喝一小口,就辣得流半天眼泪。但是,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实在没有什么吃的,小孩子又嘴馋,还是隔三差五的就来偷喝,师父每次都不管,最多就是碰到陈东辉辣得流眼泪的惨样,笑话几句。
回想往事,陈东辉不免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陈东辉把酒坛子抱到餐桌上,把姚俞森已经摆好的两只搪瓷碗倒满酒,笑道:“师父,你这酒还有以前那么辣吗?”
“呵呵,越来越辣了。你小时候能喝一两,现在可能只能喝半两了。这一碗喝完,你得睡两天。”姚俞森开玩笑道。
“师父,你小看我,我现在的酒量可是大长了!”
“呵呵,那咱们爷俩今天一人喝一碗,看你的酒量到底长了多少。”
陈东辉沉默了一下,说道:“师父,今天不行,我不能喝多。等办完了事,我一定喝个大醉,睡上三天三夜。师父,你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姚俞森知道拗不过陈东辉,如果不告诉他,他自己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去查,只好说道,“你过来的时候看见了没,在离你家的那个面馆往南二十来米,也开了一家面馆,是那个以前给人磨面的孙胖子开的,还记得吗?”
“孙胖子,我记得他,是他的打的人?”
姚俞森点点头:“那个孙胖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自家的,还是怎么弄来的,有几百斤面粉,都发霉了,根本没法吃了,他却要用比市场价略低的价格卖给你父母,要是他们不买,就要把面馆给砸了。”
“草,这孙胖子真他妈的找死!”
姚俞森苦笑道:“这个孙胖子确实不是个东西,发霉的面粉,谁还要?就算是白给,也不敢用啊,万一吃死了人怎么办?这个孙胖子凭着自己的体大腰圆,又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小舅子撑腰,看准了要欺负你家,硬是把那几百斤面粉运到了你家面馆里。你父母当然不要,然后孙胖子就以你家买了东西不给钱为名,把你家的店给了砸了好几张桌子,还把你父亲给打了,并且放下了话,三天之后,再来,如果不给钱,就再打一次。”
“我知道了这件事,十分气愤!到了第三天,我去了那里,要跟他理论,但是没想到,这个孙胖子真是胆子打了,把我也打了一顿。这一次,有人报了警,派出所的人来了以后,把孙胖子拉走了,但是没过几天又放了出来。孙胖子又来了面馆放话,只有这里开一天门,他就来砸一次!报警他不怕,放出来之后,要把这里砸的更狠!从那天起,你家的面馆就关门了。”
“派出所的人就这样把孙胖子放出来?啥都不管?”陈东辉十分气愤,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社会!
“呵呵,派出所的人说这属于经济纠纷,派出所的人只负责调解。打人砸店的事,双方都有错,建议我们私下协商,要不然,都得关进去接受调查。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打又打不过人家,只好认了。”
姚俞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萧索,如果在他年轻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他又怎么能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