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感动,可只迸了个苦笑出来:“就因为我管了你一年饭吗?那你比来福好,我捡它回来,管它五六年饭了,它都懒得跟我摇一下尾巴。”
他瞪着我,我等着他跟我翻脸骂人,可是他居然只耸耸肩:“早晚有一天我跟来福一样不甩你,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是不是一直幻想那场景啊?”
“嗯,所以我现在才拼命对你好,让你习惯依赖上我。”
“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要不是长着一张漂亮面孔,平时招摇过市,趾高气扬得讨人嫌,到了饿得两眼发直的时候,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剧美,我才懒得扔两个包子给你。”
他沾沾自喜:“我早知道你垂涎我的姿色,没关系,我接受,尽情占我便宜吧。”
我颓然往后一靠:“真是服了你的厚脸皮。你要谢就谢我爸,不用感激我。他要开口说赶你走,我早踹你出门了。”
“行了行了,我都不在乎你的动机,你就别纠结这件事了。想不想痛快晒晒太阳?”
“怎么晒?拿个大反光镜来吗?”
“我带你去海南玩几天散散心,那边太阳好着呢,可以躺在海边晒着太阳喝椰汁,保证你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和上次他提议我跟他走一样,我的心又一动。他看在眼里,越发热忱地推销他的主意:“好多抑郁情绪其实都跟天气有关,我看过一篇文章,讲为什么芬兰那么安逸的高福利国家自杀率会高,就是因为他们冬天太漫长,晒太阳的机会太少。与其窝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出去走走。我说得有道理吧?”
我点头,他倒意外了一下:“那等何伯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喂,他不会生气真的大冬天赶我出去吧?按说不会,你这个样子何伯也担心啊。”
“哼,他要担心的事多着呢,轮不到我。”
“小航,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觉得困扰。”
许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她刚来的时候,我曾经不着边际地揣测,这个陌生而美丽的访客也许是我母亲,出于某种原因遗弃了我,过了十八年之后,良心不安,回来探访我,想与我相认,我甚至设想了若干狗血的场面,比如她含着眼泪讲出真相,我毫不动容,冷笑着回答:不必了,没有母亲我一样活得很好。
现在我不知道我和她到底哪一个更会脑补了。
我疲惫地说:“我已经困扰了。可是不怪你,该来的总归会来。周锐,你上楼去吧,我有话要跟许姐姐说。”
周锐的目光疑惑地在我们两人身上转过,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许可走过来坐下,我掀开被子一角:“盖上吧,晚上很冷。”
我们拥被并肩坐着,听窗外北风刮过残存的树叶,簌簌细响带着冬夜凄凉的气息。
“你说过你母亲是医生,我爸只是在小镇上操持丧事糊口。他们之间的距离大得可以用光年来计算,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扯到一起?”
第二章
我百感交集,要到这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爱真是让人不知餍足的情感,没得到时,不顾一切想要;拥有时,又希望更多,地久天长永不改变。
——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