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也早就发觉了身后有几个人跟随,悄悄地告诉了她。
前后左右的人语渐渐模糊了,刚刚还是星星点点的灯光稀落了下来,这时月牙儿也躲到了云中,平安手中那盏灯发着微弱的光,而且随着他的走动摇摆不定,更显得整个花园就如一个黑暗的洞穴,好像要把他们吞进去似的。
突然平安一个踉跄摔倒了,手中的灯笼也灭了。司马十七郎猛然失去他的扶持差一点摔了,含混地骂道:“狗奴才,就是我也罢了,还有娘子呢,灯熄了怎么回去!赶紧去最近的院子借盏灯。”一边骂着,还踉踉跄跄地上前踹了平安一脚,平安口中称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若是平时,桃花早就跟着嘲笑平安了,可她今天紧紧地扶着卢八娘,一声不吭。司马十七郎靠着卢八娘站也站不稳,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小解。”
卢八娘忍着笑说:“郎君再忍忍,一会儿平安借来灯我们回院子里再说吧。”
“不行,我忍不住了,娘子扶着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卢八娘只好顺着司马十七郎的力道跟他向路旁走走,转过一个假山,司马十七郎又说:“就这里吧,你带桃花先去一旁等着。”
话一说完,卢八娘就被司马十七郎拉着走上一条花木茂盛的小路,她马上把桃花也拉住了,三个人小心地前行一段,又返到了正路上回了院子。一会儿平安也回来了,笑着说:“我从后面绕过去,看十三郎君正带着人还在路中央等着,也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
桃花上前拍了一下平安说:“你那一跤摔得还真像,我都差一点信了!”
平安第一次被桃花表扬了,反倒不知说什么好,搔搔头说:“那个灯笼也没打破,我摔在地上前把它抱在了怀里,只让烛火灭了,看我的胳膊都摔破了!”说着,就挽起袖子上桃花看他刚刚摔破的胳膊。
桃花鄙夷地说道:“你可真是守财奴,一个灯笼值什么!”
“那个灯笼是琉璃的,要值好好几千钱呢!”
“为几千钱就摔破胳膊?”
这时奶娘插话说:“平安,我这里有伤药,你赶紧抹上一些。”
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听着他们拌嘴,互相看着一笑,携手进了屋子,司马十七郎脸上早就没了醉态,严肃地对卢八娘说:“今天十三郎带的人里面有几个好手,要是硬拼我们会吃亏的。”
“晚上的事一定会让他恼羞成怒,明天你出门务必小心。”卢八娘也提醒司马十七郎。
“母妃平时都拘着十三郎到上书房读书,所以不要紧。只有逢五逢十他能出来,你再去请安时我一定要陪着你。”
“只要不是母妃的意思就好。”卢八娘听了后倒放了心,一个十三郎没什么,王妃才需要担心。
“母妃对我是极慈爱的,”司马十七郎口不对心地说,他明明知道母妃其实很讨厌自己,但是那是自己的母亲,他哪里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母妃的坏话呢?便遮掩着解释,“可能是因为我娶了你,十三郎嫉妒了。这一次到避暑山庄,我一定要成功。哪怕当上侍卫,他们也会顾及脸面。”
对于司马十七郎的掩饰,卢八娘并不点破,时代的主流思想就是如此,嫡母才是真正的母亲,儿子怎么能说母亲的坏话呢。而且公正地说,齐王妃确实是个很宽容的嫡母了,只看齐王府有这么多的庶子庶女就知道了。
但是齐王妃就是再宽容,对于庶子,她能容忍的也不过是让他们默默无闻地长大,若是想出人头地,她这一关可不好过。
不过,若是齐王妃这一关都过不了,也就不必去争什么荣华富贵了,所以卢八娘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五月初十,卢八娘来请安还没有退下时,孟白就来拜访了。因为帖子上说明他来拜访王妃和卢八娘,所以大家退下时她被留在了正殿里。
孟白给王妃、世子妃行了礼,笑着与卢八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对王妃说:“我姑母出京时托我照顾表妹,如今表妹成亲一个月了,我想接表妹和表妹夫到家里住对月,还请王妃同意。”
女儿出嫁一个月后,通常娘家要将女儿与女婿接回家住上一个月,就叫住对月。卢府应该在昨天就接卢八娘回府住对月的,但是一直没有人来。
但卢八娘和孟白还是商量好将五月九日的时间给卢家留出来,结果不出乎意料,卢府没有人过来接卢八娘。所以孟白再来就颇能说出道理了。他如今在京城里的名气不小,齐王妃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更何况孟白此举是把卢府的面子踩到了地上,卢氏女没回娘家住对月,竟要去孟家,这该让卢相多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