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一直坚信孟白会来为自己送行,见到了人终于放下了心,“我真担心你被我连累了,不能出京。”
“皇上虽然怕你们北上后形成了自己的力量,但表面上还是不敢说反对北伐的,尤其还是先皇遗命,听说明天皇上还会派上赐下些资助北伐的物资呢。”孟白看着卢八娘将怀里抱着的孩子送到桃花手上,又挥手让人都离开了,才问:“那份遗旨是不是假的?”
“先皇亲自交给朱御史,然后皇上和那么多的大臣都亲眼看了,你说能是假的吗?”
孟白并没有受骗,“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知道先皇才不想派人北伐呢。据历史记载,皇家并没有一个人渡过淮河北上复国。”
“你是说我改变了历史吗?”
“是的,”孟白很严肃地说:“之前你连前世的点心都不肯做出来,没想到现在你竟然决定改变历史进程北上收复失地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要北上复国,这是司马十七郎的愿望。”卢八娘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度过今生,可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不让。为了我们一家都能生存下来,我只得是帮他向前走。”
“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历史上司马氏并没有再一统天下,而是国土不断缩小,后来被别人灭国了。”孟白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担心你的将来!”
卢八娘沉默了一小会儿,“孟白,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你说的这个问题,但是,要我说,什么是历史?过去了的才是历史,我们所面临的现在还不是历史,所以将来会怎么样,在于我们怎么做。我既然选了这条路,也就不会再后悔,当然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你这样一个有主意的人,我从没有想过要劝你回来,我只是为你多准备一些东西。”
“送太多的东西过来容易引起皇上的不满。”卢八娘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只送你们十车好酒。”孟白笑了,“每坛酒里都放了不少金锭银锭,所以这酒不要随便送人。”
在这里铜钱是通用的货币,但淮北的局势又有不同,那里早已经没有了汉人统一的政权,也就没有了大家都通用的钱币,甚至有的少数民族所建的政权还干脆取消了铜钱,直接恢复到过去以物易物的原始方式。但不管在淮南还是淮北,金银既值钱又方便携带的硬通货。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女性和孩子的用品,也装了两辆马车。”
“感谢你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卢八娘看着孟白,收到财物她自然感谢,但她真正要对孟白说的是,“如果我死了,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请你帮我照顾我的儿子。”
“你放心吧,就是不嘱咐我,我也会做的。”
“那好,我让人把司马十七郎找来,我们一起喝点酒。”
“不必了,我刚刚到大营时见到了他,说过几句话,他现在忙得根本抽不出时间,就是你,我也不打扰了。如果将来能有机会,我会去淮北看你。”
“那好,”出行在即,卢八娘确实也很忙,她爽快地送他走出了帐中,“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再见!”
孟白的牛车慢慢驶远了,他们从一个时代来到这里,几年的相聚后又分别了,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再把酒言欢。但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让卢八娘从心里感觉到温暖,也感觉到安心。
整理行装用了大半夜,天还没亮就又起来将最后的用品收起来,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了。卢八娘被安排在中军,她抱着旭儿坐上准备好的马车,有人上前拉住马车,走入队伍。
卢八娘打起帘子,向前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洪流,向后一辆辆车子、一群群人不断地汇进来。不远处的一小片高地上,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向京城眺望着,司马十七郎应该就在那群人中间。
这些天,司马十七郎忙得只与卢八娘见了四五次面,每次还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就连儿子,他也顾不上多看,再者他认为管儿子是卢八娘的事,也相信她能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