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卢八娘看起来非常虔诚地向那道圣旨跪拜行礼,这种仪式非常正规,只有在重大的节日才会进行,今天司马十七郎是特别为她开启了大殿,也向全淮北军大营表明了王妃是淮北军的功臣,她的行为是多么的重要和值得尊敬。
拜过圣旨后,司马十七郎带着卢八娘及手下的大将们进了议事厅,卢八娘又向大家详细说了这次用首饰换了粮食的总数和采买来的一些物资,然后就是与薛家联姻的事情,薛家嫡出幼女的传奇和两万石粮食的嫁妆让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司马十七郎传令下去,今晚加餐,每个人可以领一杯酒,并给大家放假休息三天庆贺。
终于回到自己的屋子,卢八娘发现自己还蛮想这个简陋的地方,在薛家舒服的客院里,她永远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到了单独面对司马十七郎时,卢八娘觉得自己还是与过去一样,因为定下了祺娘的事,她已经一点也不恨司马十七郎了,他伤害了自己,但是自己也非常有力地回击了。不远的将来,司马十七郎受到的痛苦不会少于自己。
司马十七郎喝了些酒,又见王妃没有一点愠色,原本还有些提着的心就放下了,心情愉快得让一旁的卢八娘完全能感觉得到,最后两人在床上相拥着平静下来后,他终于问:“薛家小表妹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司马十七郎相信鬼神命数之类的事,但他也不可能天真地认为奇迹就在他身边这样出现了。明明薛表叔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表妹,怎么就会突然冒了出来?若是说真道士为她批过命,为什么自己在楚州时表叔不曾说起,反倒与王妃说了呢?再者表叔其实只想给自己五千石粮食,还是通过小手段从王妃应得的粮食中扣下来的,怎么会变成两万石?
卢八娘明白司马十七郎一定会问的,也差不多猜到他能在这个时候问。之前他们先是要应酬,然后就一直忙着,只有现在才有空闲。怎么做她当然想好了,于是她便把自己整个埋到了司马十七郎的怀里,带着无限的歉意低声说:“我也是没办法。”
“你的不容易我全明白,”司马十七郎轻轻地抚着自己的王妃,她为了自己真是殚精竭虑无私奉献了,有点小妒真算不了什么,何况她还是答应了薛表妹进门,“有什么只管对我说,不怕的。”
“我同薛家表婶谈起侧妃的事时,说要挑个出身好的,她突然哭了起来,说有一个嫡出的女儿已经十八了,还没有嫁人,只是有一点点的小毛病……”
卢八娘感受到司马十七郎的身体僵硬了,于是她的声音更小了,“她哭着求我,又说可以拿两万石粮食做嫁妆,我想了三天天夜,最后还是答应了。你是不是会埋怨我?”
对撒谎的事,卢八娘很少为之,但并不等于她不会做,而且她撒起谎来水平还蛮高的。深谙其间的奥妙,谎言首先要对自己有利,还要不能被拆穿。鉴于司马十七郎根本不可能去找薛家表婶求证,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负担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董夫人身上,原因当然是她爱女心切了。
司马十七郎当然不会埋怨卢八娘,虽然他认为身体有这样那样毛病的人都是不吉利的,这样的人天生就低人一等,甚至不应该活在世上,根本不配给他做侧妃。但有两万石粮食做陪嫁,哪怕薛家塞给自己一头母猪也得答应下来。想到王妃为了这件事曾三天三夜没睡好觉,不免有些心疼“这怎么能怪你呢?”
于是这一关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司马十七郎还感慨一下,“薛表叔竟然也能答应用两万石粮食送嫁还真不容易!”
“我也不知道表婶是怎么说通薛表叔的,但是婚书确实已经写好了,你不是也看过吗?”
婚书确实是没有问题,“恐怕是因为嫡出的小女儿,难免偏爱一点了。”司马十七郎觉得自己想通了,又叮嘱卢八娘:“小表妹的毛病千万要瞒住。”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丢不起那个脸。
“这个你放心吧,表婶想得非常详细,把每一种情况都想到了,我才被她说动。”然后卢八娘就把自己和董夫人商量好的一切都一一说了一遍。
毕竟是内宅的事,司马十七郎关心到这个程度也就是最多的了,于是他便放心了,“你看着办好吧。”
好几天没见面,自然要多活动活动,然后他又累又困,就要睡着了,卢八娘忍不住问:“那个,你怎么和薛侧妃洞房呢?”
司马十七郎其实是个眼光很高,颇有点傲骄的人,当年他不过是个县公时选个妾都不只要挑长相,还要挑出身,特别是他谨修品德功成名就后,更是自律甚严,真不是那种是个女的就能上的人,卢八娘就想知道他会怎么面对薛侧妃。
女人的想法就是奇怪,司马十七郎在朦胧欲睡间随口答道:“吹了蜡烛就行了。”
“可是洞房是不能熄了蜡烛的!”
“那我闭着眼睛想是你就可以了。”
“不行!”卢八娘气愤地推开身边的司马十七郎,声音拨高了好几度,“我不许你这么想!”
司马十七郎终于清醒了,但他并不理解王妃为什么会这样激动,大约是觉得薛侧妃的身份比她差得多了,于是他赶紧息事宁人地说:“那我就想是董氏总可以了吧。”
“那也不行!”卢八娘很坚决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