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你在哪?!”
“在家。”
“为什么我出了手术室你人就不在了?!电话还关机!你难道一点不关心我手术成不成功吗?”
“黎效文在。”
“你难道忘了他对我做过的事吗?!你非但不把他赶走,自己还溜了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可你还是爱他。”
“你!”苏桐语气像是气急,停顿片刻,道:“我的手术进行地并不顺利。”
“……我马上就到医院。”
陈念火速刷牙洗脸冲回医院,她依旧觉得留下她和黎效文是正确的。
远远地,陈念就看见黎效文在病房门口打电话。虽然她近视加深,那个人的脸有点模糊,但想黎效文这样身姿卓绝,实在很容易认出。陈念想无视他直接进病房,却被男人长臂轻松拦住。他挂了电话,说:“我们聊一聊。”
“苏桐手术中出了一点意外,受到的影响现在还不能确定。你该给她选个更好点的主治医生。”
“我找的是全市最好的眼科医院的主任。”陈念冷冷地看着男人,“你凭白消失的六年,我在照顾她。”
“我以为你愿意帮我。”
“不要误解。把她交给你,只是因为我当时太困了。”
“……”
陈念不爱废话,黎效文居高临下,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就完结了。陈念进病房,见苏桐半靠着看窗外,一只眼睛蒙着厚厚的纱布。
“对不起,手术那天没留下来。”
苏桐闻言,没有动:“你已经做了很多。”
“其实,如果你不想再见到他。我可以找几个保镖来,专职轰他走。”
“他说他想弥补,让他去吧。”
陈念再一次在苏桐病房里呆到半夜,那个说要弥补的黎效文下午四点就走掉了,号称事情忙完就过来。姓黎的这一家果然都是混蛋,陈念边腹诽脑袋一边不自主地往下掉。
黎效文再度现身的时候,陈念已经趴在苏桐床脚做完了一个春秋大梦,脸因为压着穿着毛衣的手臂,印出一道麻花压纹。迷迷糊糊间被黎效文赶了出去,陈念肚子咕咕叫,出了医院迷蒙地循着食物香气走进对门一家面店。
“老板,一碗招牌面就好。”陈念从口袋里掏出纸币摆到收银台,就头也不回地飘到目之所及的最近一张空桌瘫坐下来。
“小姑娘,钞票不要啦!小姑娘!”收银阿姨低头拿了找零抬头人就没了,扯着嗓子喊,却不见对方应,火气就要上来,眼前突然冒出个人高马大的俊小伙来。
“我拿给她。”
面店小桌油腻腻的,陈念趴着很不舒服,但实在太困不想动弹,脑袋正越来越沉,突然有人踢了她的凳子,把她惊得瞬间坐直了。
“哈哈哈哈。”接着一串笑声传进她耳朵里,陈念扭过头看见坐在自己旁边伸着脚的男人,闭起眼,做了次深呼吸。此情此景印证了一条成语:冤家路窄。
“这种做法很幼稚。”
“没想到你会那么大反应。”江哲耸了耸肩,陈念还是在他眼睛鼻子嘴巴整张脸上看到无数个笑。
陈念拖着自己的凳脚,微微抬起屁股,往边上挪。
“陈总监,你这什么意思?”
讨厌你的意思,什么意思……陈念抿着嘴在心里腹诽。江哲见她再挪过去就挪到别人桌去了,于是长脚一伸勾住了她的凳子腿。
“合约已经签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以后就是半个我公司的人了。”他起身走到她凳子背后,弯腰,把她连人带凳子搬回了原地,“听你老板的话,坐好,别挡着别人的道。”
野!蛮!人!陈念在此刻给江哲又取了一个新绰号。
野蛮人今天一反上次的风卷残云,吃得慢条斯理,还只吃了一碗。陈念早点逃脱野蛮人的魔掌,吃得很快。怎料一碗面下去,打了个大大地饱嗝,声音奇响。陈念果不其然见到旁边的男人勾起唇角,她低声:“无聊!”
正打算走人,手机却响了,是黎效文的,说苏桐体温有点高。陈念拔腿就跑:“我这就回医院。”
她一路直奔住院部压根忘了江哲的存在,直到进电梯要关门,男人再次走进她视线。
“你干嘛?”
“陪病人。”江哲见她一脸警觉的样子,“别说你以为我跟踪你。”
陈念撇了撇嘴:“你朋友住院?”
“发烧。”
“哦。”
片刻沉默,电梯门开了。陈念开口:“江总再见。”
江哲见她两手插在口袋,低眉垂目,就回了句“再见”迈步走了出去。
苏桐情况不太好,夜班医生来给开了药。药效显出来时,天已亮了。陈念放下心来,在加床睡了一会。苏桐转醒,就把陈念劝了回去。
出医院门,碰巧又看到江哲。陈念不得不说和这个男人最近撞见的次数有些太过频繁,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他是扶着个长发女子出来的,又是因为近视,陈念没太看清对方长相,但轮廓纤瘦立体,应该是漂亮的。他替人家打开车门,动作小心翼翼,陈念一瞬间就读懂了这份小心翼翼。她想这应该不仅仅是他的“朋友”。
回公寓睡了一觉,陈念买了年货回到家。虽然住在同一座城市,陈念鲜少回家。父亲还未退休,依旧是科系骨干,和从前一样常年出差在外。陈念劝过父亲,他毕竟上了年纪,老跑现场她不放心。结果父亲一句不服老把她给堵了回去。两人皆是不善言辞,每每通电话或是见上面也没有热络的类似唠家常的对话。反倒是一条条类似“换季多添衣”、“家里买了大闸蟹,明天回趟家”这样的短消息,传递着他对女儿的爱护和思念。
进屋,帮佣张阿姨正在烧饭,见陈念来了,便笑着迎上来,道:“你回来啦,陈老先生刚才还念叨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念把带来的年货递给张姨:“谢谢你今天还来我们这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