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袍子……就是那件下过雨,淋过后又被他烘干的那件,之前也是贴身穿的。
她浑然不觉身在何方的样子,修长的双腿舒展开来,睡得好不惬意。
她脸上依然削瘦,却不像前些日子一般不成人样,到底是看着恢复了些。
她闭着眉眼,坦然舒适的样子。
路放抿了抿唇,忽然有那么一种冲动,想把她摇醒。
她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就撩得他在这里彻夜难眠,偏偏她自己却睡得如此香甜。
路放黑眸定定地望了她许久,最后终于是苦笑了下,自己躺下去了。
他这一辈子,怎么就栽在她手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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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昔日,何笑曾对秦峥提起,有一个身影与她相似之人擦肩而过。其实不过是春秋笔法,略作更改罢了。以何笑的心思,如果真得遇到那个人,哪里会放过,必然会派快马追赶寻访。
事实却是,何笑手下的一名老管家,在十里铺附近遇到了一个眼熟之人,回到凤凰城,和何笑如此这般提起,何笑心中疑惑,虽知段青昔日除了秦峥,并无其他女儿,不过到底是不解,因此才拿这话来试探秦峥。
确定秦峥实在并无姐妹后,心中越发疑惑,不过也只能暂时想着这事或许真个是巧合。
可是这个事情,却实在不是一个巧合。
那个老管家,遇到的人便是段青,昔日在军中和秦峥共患难的二十九号,也是后来在多湖手下将秦峥救了的二十九号。
段青那日与秦峥各自夺了一匹快马逃命,两个人先后逃出那农户,仓皇之间逃的却不是一个方向,于是就此分开。秦峥在单言的带领下,前往十里铺。
段青却也是赶往十里铺,只不过一来她身上分文没有,二来她并没有一个单言一路跟随保护,于是这段路行下来,真是万分艰辛。
也幸好她虽然往日好吃懒做,但其实是一个心性坚定的女子,终于有那么一日,让她终于赶到了十里铺附近。
一路上,她并没有见到几个人影,可是如今,身边却有陆续从凤凰城之东望垠之地归来的人们。
她好不容易看到个人,挑了一个面善的老人,便拉住问:“请问你知道十里铺吗?”
老人点头:“那是自然知道的。”
段青心喜,忙又问:“那你知道十里铺有个一人饭庄吗?”
老人又点头:“知道啊,我还曾去那里买过路菜呢!”
段青简直是觉得自己交了八辈子的好运,忙又问:“老人家,麻烦给我说说,这个一人饭庄的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女娃啊?小女孩才几个月大?”
老人摇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分明就不对。一人饭庄的老板是个少年郎,看上去十七八岁吧,年纪轻轻,就做到一手好菜,真个厉害呢!”
段青失望地“啊”了一声,不过尚且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他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啊?”
老人又摇头:“没有,没有,人家秦峥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女儿!”
段青喃喃地道:“秦峥?”
也姓秦呢,而且名字似曾相识?只是她想遍了秦一人的侄辈,却丝毫不记得有一个叫秦峥的。或许是谁改了名字?又或者根本是冒充的!
老人连连点头:“是啊,是个叫秦峥的,那少年郎,做出的路菜,真个好吃啊,只可惜后来关了店了。”
段青皱眉:“关店了?那他人呢?”
老人想了想,道:“听说是去大炎了,具体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他说完这个,打量着段青,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要买路菜吧那我告诉你,如今十里铺都是空的,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可是见识了的,那里的人还都没回来呢。”
段青失望地站在那里,半响,终于自语道:“那我还是得回去大炎找秦峥了。”
秦峥?
段青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起来了!似乎在大炎时,曾听说敦阳城里抓住了一个奸细,被吊在菜市口示街的,听闻还是个厨子,那便是秦峥了?
段青当机立断,马上调转方向,前去敦阳城!
无奈,她这一路回去,还没走到大炎边境,就非常不巧地,迎头碰上了攻向凤凰城的南蛮军。
她再次被当做杂役抓了进去。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她没有上次的好运,不会见到一个很会做菜的人,也不会碰到一个待她极好的火头夫。
而且,更不幸运的是,没过了两日,她就被识破了女儿身份。
难道是上次南蛮军杂役中接连出现两个女儿身的杂役,于是他们就提高了警惕?
她几乎要哭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却被送到了一个营帐内,却原来是要她伺候人?
段青心中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志心态,闷头走入了营帐,可是刚走出,便闻到浓浓的药味,还有病人咳嗽的声音。
望着床上那张削瘦阴沉的脸,她似曾相识,额,原来是大将军高璋啊!竟然还活着呢,真个命大。
高璋随意抬眼看向来人,却也是微微一愣。竟然是那个昔日和她极为要好的女人吗,他当日还曾疑心她们是姐妹来着。
想到那个女人,他眸中迸发出深不见底的痛,当下阴冷地望了段青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青心中冷哼,道还不是你把我抓来的,不过面上却是笑了下:“凑巧罢了,正好我对服侍病人有一套,以后就有我来伺候大将军吧!”
高璋却是冷怒地瞪了她一眼,段青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便闭嘴不言了。
高璋阴森森开口:“不要废话,不要耍什么心机,在我身边好好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