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露,怕也是趁了有些人的心了,所以这尘封住了,连她舅父跟父亲都不知晓的案卷都露了出来。
现在的顺天府府尹也太大方了。
而三元大将军昨天还就这个事情敲了他的竹竿,敲了他近十万两军晌,一想这个,齐君昀嘴边扬起了点浅笑。
他开了个头,但最后也是被算计进去了。
这可真是妙极。
“哥哥……”谢慧齐蠕了蠕嘴,小声地道,“前侯夫人没死的话,那她现在在哪里?”
还在谢家吗?
“被李家抢回去了。”齐君昀把手搭到她头揉了两下,脸朝谷展铧看去,“这事里头怕也是有上头的手笔,你这尚书之位刚坐下,这事还是由我来罢,谷大人轻易就不要出手了。”
到时候,如若好不容易给他弄来的尚书之位丢了,那他的一大半心血就得白费了。
谷展铧听了脸上立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对圣上,不管是对着人也好,还是别人谈起他也好,他皆丝毫不露任何情绪。
齐君昀看着明显跟圣上不对付的谷大人,也是摇了摇头。
谷大人自认为他已经把持得很好了,但圣上对着他这张脸,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谷展铧是他硬抬抬起来的。
如若不是南方出了大乱,有个巨大的隐忧在那,皇上还用得上他,要不然,谷展铧也会成为他与皇上博奕的重点。
但尽管南边的问题杵在了那,皇上的动作看来也没少,为保全他,齐君昀也只会让他不插手了。
“但……”
“谷大人。”齐君昀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口气尽管还很温和,但眼已经冷了下来,“听本相的。”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回头就对着头又低了下去的小姑娘道,“问清楚了?”
谢慧齐抽抽鼻子,手往他那边伸去。
齐君昀有些无可奈何地握了她的手。
这小姑娘啊,看着是乖巧听话,可是真是一点也不让他省心的。
“谷大人,回家罢,你先回去想想,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做。”齐君昀也不强逼他,抬头朝他淡淡道。
他是有血海深仇要报,但他的尚书之位还悬挂在还没真落地,户部没全到他手里的话,他还是先想着怎么把权力跟人脉牢牢把握在手吧。
“下官告退。”谷展铧的嘴唇抿得死紧,起身揖手道。
谢慧齐也赶紧站了起来,“我送您。”
她冲口出声后,又觉得不妥,不安地朝齐君昀看去,然后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他慢慢地点了下头,她这冷不丁被他看得提起来了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她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
齐君昀摇头轻呼了口气,看着她快步朝她那舅父走去。
事情看来是麻烦起来了。
“舅父,”谢慧齐跟着急步走的谷展铧走到了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朝他欠腰道了个万福,“孩儿就送你到这里了。”
谷展铧猛地顿住了脚步,有些怆然地回过了头,看到外甥女欠腰站在那,他张了张嘴,“啊”了一声,又回过头来急走了两步,扶了她起来,“我……我……”
“舅父想事去了,别怪我。”谷展铧扶了她起来,他垂下眼时看到了外甥女手上那还晴晰可见的疤痕,他急急地别过眼解释了一句,又道,“不用送了,回去罢。”
“诶。”
谷展铧放下她的手转身就转,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外甥女张了口,但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
他的话说不出来。
她已经够为难的了。
她一个小姑娘,能在国公府走到这步,已经很难了罢?他就是催她快点,也不是她想快就能快的……
更何况,他都帮不上什么。
“好好的,不急,你们姐弟好好的就行,后面的日子还长得很。”谷展铧最终说出了这句话就再也没回头地走了。
该是他这老东西拼命给小辈们挣活路的,他没给他们挣出来不算,还要为难她,他死了后有何面目去见妹妹,妹夫?
谢慧齐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鹤心园的大门口,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再回头时,看到了他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轻叹了口气,慢慢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舅父不是心急,而是他忍太久了……”他不是对着她才咄咄逼人的,谁又能在重新面对家破人亡的祸事时能保持冷静?
“嗯。”软香温玉在怀,齐君昀低下头吻了吻怀里小姑娘的乌黑的发丝,“那你呢?”
她舅父是忍太久才心急如焚,那她呢?
“我?”谢慧齐回过头,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回过身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哥哥,我从来都没什么好法子,都是命运推我到哪步,我就做到哪步,我不急,我也急不得。”
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是努力地活着,走到哪步就做到哪步,她慌张心急也没用,她下面还有两个小的都得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