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余小英赶紧弯了腰,不敢担当她的大礼。
这时,即便是谷翼云都来了,谢晋平也是带着妻子匆匆赶来了,青阳院的暖阁挤满了国公府最亲的亲人,齐容氏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神情来,但她大郎看看,二郎看看,儿孙们也都近在跟前,她样子看起来竟透着几分轻快。
谢慧齐站在旁边看着儿子们或蹲惑乱坐在祖母旁边,每个都轻声细语,急先恐后地跟她说着话,而婆婆的神情竟能看出欢快来,她鼻子也是酸了。
她拉了拉一直面无表情的国公爷的手,拉着他出了门。
“诶,”她抱着他,头抵着他的胸膛把眼边滑过的泪抹去,“哥哥,不管多忙,以后还是要多在家的好。”
等到人没了,他就是想陪,又去哪陪?
“嗯。”齐君昀闭了闭眼,抱紧了怀里的温暖身躯。
“要做到才好……”婆婆突如其来的病让谢慧齐的脑子都乱了,短短一来个时辰里她什么想法都有,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得抓住重点。
婆婆大半生都耗在了国公府,一生只得一个儿子,谁都及不得上国公爷在她心里的重要,她是为了他,才甘愿被国公府这座府邸困住她的一生,从未想过挣脱。
是她的牺牲,才成就了现在的国公府的齐国公。
“于娘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谢慧齐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再也不想见到有一天你悔恨的样子,祖母走的那几天我已经为你的悲伤心碎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来一次,我会受不了的,哥哥你知道的,是吗?”
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国家,百姓是重要,可是,母亲没了,国家百姓能再给他一个亲娘吗?
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
“我知道,”齐君昀把她的脸抬了起来,抹去了她眼角含着的那滴泪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处理好的。”
谢慧齐闻言抽了抽鼻子。
屋内,齐容氏都顾不上说话,谁跟她说话,她就朝谁看去,等晚膳一开,她连饭都不想吃,拿着公筷一个个给孩子们夹菜,等孩子们也挑了她爱吃的菜送到她碗里,她就专心地吃着,眼睛都是眯的,看起来像是在笑。
齐项氏在一旁看得也是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的心酸。
她从来没见过她嫂子如此的高兴过。
这夜等到亥时,在谢慧齐的开口下,大家才从青阳院退出来。
齐容氏在泡脚的时候拉着小孙女的手,跟身边的弟媳淡淡道,“病病也挺好的。”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她,愿意围在她的身边,跟她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儿子就是一句话不说,但坐在她身边不离,她朝他望去,也总能迎上他温柔看着她的眼。
如此过得几日,其实她就是死了也是无妨的。
不过这句话,齐容氏也知道不能跟弟媳说。
说了,弟媳妇会哭的。
姐姐带着媳妇去安顿表姐表弟一家人去了,谢晋平带着弟弟跟随姐夫回了鹤心院。
“明日我与和宁回休王府一趟,”坐下后,谢晋平朝姐夫道,“回头到家里收拾下,想搬来府里住几天,还请姐夫为我们腾处住处来。”
“那年也在这边过了?”谢晋庆问他兄长。
“是,年在府里过了。”谢晋平朝弟弟温和地道。
“大伯娘最疼你。”谢晋庆看着桌面,淡淡道。
谢晋平沉默了下来。
“她最喜欢你陪她了,知道你要住,不知道有多高兴。”谢晋庆抬起头来,脸边有点笑,“不过我也不嫉妒你,伯娘也是喜欢我的,还有二婶最喜欢我。”
听他争宠一样的口气,谢晋平嘴角微挑了挑,无奈地摇了下头,朝他一直都很沉默的姐夫看去。
齐君昀半垂着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国公现在的心思除了妻子已是没有几个人能看得透了,有时候便是他娘也常困惑看着他,谢慧齐以前就说过他,说他在母亲身边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短得他就是他母亲生的,他的母亲都已无法看透他了。
他没有给她时间让她熟悉他,让她知道他。
“姐夫……”谢晋平叫了他一声。
“好,”齐君昀这时候抬起了眼,淡道,“住着罢,住处的话,等会我就让你阿姐给你定,你就是明日过来也会有地方住。”
晋平带着媳妇住进来得有单独的住处,不能住在他以前跟二郎住的小院了。
“好,”谢晋平点了头,又道,“姐夫有什么是让我做的?”
谢晋庆在旁听了看兄长一样,也朝姐夫望去,点头道,“还有我。”
他们听到了他们阿姐让姐夫在家里多呆点时间的话,但现在这关头,他姐夫手中的事太多,不是那么好脱手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兄弟俩也不能闲着了。
就是因着难,一家人这时候就得相互扶持着才成。
这夜余小英带着谷芝堇在齐容氏的房里守了一夜,把着齐容氏的脉一夜未睡,谷芝堇在他身边也是记了一夜的笔录,夫妻俩全神贯注,连个盹都没打。
谢慧齐也是跟着丈夫在榻上守了一夜,半夜在丈夫的怀里醒过来,看着不远处床上睡得香甜的婆婆,瞧得久了也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