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容完有种掐死自己的冲动,早知如此,管路苏俊死活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让主角从原先那种沉重阴郁、眼眸里只有窒息的漆黑的状态,变成偶尔会抬一抬嘴角,偶尔眼眸会亮一下的正常人。可是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主角又从蚌壳缩回去了,又或者更甚,他将主角的蚌壳敲碎了,现在的主角无处可躲。

他还很担心主角手上的伤口,怕在大雨里一直淋着,伤口会发炎。

到了第二日半夜,外面还是暴雨倾盆,天色阴沉沉的无比漆黑。容完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披件衣服坐起来,发了会儿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要走到窗边去看一看。

于是他下床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府邸下面花园墙根处隐隐有个影子,看不太清楚。容完顿时呼吸窒了一秒,匆匆叫系统把那边弄亮,这才看清来——

他看见的是一个抱膝坐在那里的身影,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主角蜷缩在那里,穿着的还是那天的衣服,浑身湿透,朝着他房间看着,目光软塌塌的,带着某种渴求与祈盼。

容完心脏猛然被一只手攥紧,他从未见过主角流露出这样的目光,仿佛想通了,宁愿被杀掉,宁愿像条癞皮狗一样回来,也不想要离开。

第一次被抛弃的时候,会愤怒。

第二次被背叛的时候,会绝望。

第三次……

今昭发现他竟宁愿重新戴上镣铐,重新堕入地狱,重新变成武器,倘若那是将军的武器的话。

被将军杀了也无所谓,他不该逃跑。

他意识到是他先前太过贪心,要得太多。

将军不过看了他一眼,对他温柔一点,对他好一点,他竟然开始索要无度,开始想要独自占有将军起来。

他知道错了。

……所以,不要把他扔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回请收看八点档:将军如何以身喂狼让小娇妻破涕为笑(误)

今昭:弱小,无助,还可怜.jpg

容完:我看作者就是在为难我鸭鸭.微笑.jpg

路苏俊:血都快流光了啊喂有没有人理一下啊!

第18章 实验品毁容小可怜

渚靖府中本就守备森严,再加上近来京都接二连三出事情,前两天渚云又从他那边调了些人过来守着这边。其中有些侍卫是从渚云那边过来的,并没见过今昭,只见那里蹲了个人,于是骇然失色,匆匆拿着手电筒过去察看。

手电筒的光照在那个人脸上,那个人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可怖极了。

楼底下突然多了几个碍事的守卫,寒风夹杂着雨水从窗户外面刮进来,容完骤然清醒过来,匆匆下楼:“把那些守卫派遣开。”

几个守卫心里悬着,正欲小心翼翼靠近,府中就匆忙跑出来了个下人,对他们耳语几句,说将军让他们滚开。

他们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于是像是没有到过这里一般,匆匆绕道而行。

那里很快被清空。

容完只觉得呼吸急促,生怕等他下去,主角又跑了。走到玄关处,差点伞都忘了拿。还是两个下人匆匆过来给他撑开——

被他一把抢过,接着推门出去。下人们不知道将军这么晚出去做什么,但都不敢轻易靠近,于是识相地各自回屋。

雨下得很大,容完撑着伞快步走过去,发现主角身上又有些血迹斑斑了,不知道是先前的伤口又迸裂开了,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但好在,主角这回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周围漆黑暗淡无光,而他抱膝蜷在那里,目光惶然地盯着自己,身上散发着心灰意冷的感觉。宛如绝望受伤的幼兽,还在流着血,却又跑回了夹住自己的腿的陷阱里,哪怕会在这里被毙掉,也贪恋这里的一点点温暖。

容完心中闷痛,但又怕惊到他,于是慢慢走到他面前,将一半的伞遮在他头顶。

“跟我回去。”容完道。

主角反而下意识地往墙根退了退,抬起头看着他,挂着水珠的睫毛抖了抖。

——那眼神。

容完只觉得那眼神是死灰色的,一点鲜活之气都没有,就像是认命了一样。他见过绝望阴郁的主角,也见过挣扎悲愤的主角,还是头一回见到认命的主角。

所以他嘴里忽然开始发苦,想伸出手将主角拉起来,好歹先进屋去,免得身上的伤口都浸了水,要发炎。可在他还没有所动作之前,蹲在地上的人就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他的衣摆。

那手指一点点并拢,把他的衣服死死抓住,血水顺着掌心淌下来。刚开始还发着颤,随后却像是坚定了什么似的,抓得越来越紧。

手的主人眼眶红着,注视着他,不安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在确定他脸上并无想象之中的厌恶之后,才得以呼吸,睫毛艰难地眨了一下,水珠砸在地上。

“将军,我……我愿意接受惩罚。”那声音带着一种生涩的干哑。

——他以为我要惩罚他?

容完顿时僵住,他忽然缓过来为什么主角要跑了,主角以为他要杀了他——?容完视线朝下,只见主角在他面前的姿势,竟然又是单膝下跪的姿势。他早告诉过主角,不必和奴隶一般对他行礼,但主角却又……主角不敢再看他,垂下头,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在漆黑中,容完注意到他那两只手并拢成扭曲的形状。他好不容易从镣铐中逃脱出来,可此时他的意思是,愿意重新被容完戴上镣铐。

接下来主角几乎是一字一顿,竭力清晰,可却打着颤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入他耳中。

“但我还有用,可以做一些您不方便做的事情……”

似乎是完全不抱希望的,准备赴死的,主角用乞求的沙哑音调说着。

“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所以,请你……”

今昭仓促地说着,他认定自己的声音粗噶难听,只盼早点说完这些话,不至于让将军厌恶他的声音。可他又渴求这些清晰地传达到将军的耳朵里,因为他孤注一掷,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该逃走的,他应该留在那里像这样乞求,直到将军心软,将他留下来的。他只是太害怕,并非害怕丧命,而害怕将军的眼神。当他逃走之后,许久没见到有人追过来,他心里又很难过。他总是高估了自己,就如同小时候以为父母出去,真的是给自己找食物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