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琴在听到‘过了病气给她,不好’时她恨不得爬进主屋把那说话的年轻男子咬死。他怎么就那么不要脸,这边让婆子把她打的半死,那边却编谎话哄姐姐。可她被婆子压着腿捂着嘴抬出了主院,她的生气、委屈,姐姐根本就不知道!而婆子把她抬回侧院厢房后,丢下一瓶膏子就走了,这又把林宝琴气得脑门崩崩跳。奶奶的她被打的是屁股,她自己没法给自己抹药啊!
但再气,她也知离了主院,就算把嗓子喊破都不会有人搭理她。一个人趴床上,林宝琴郁闷无比。又过了一会儿,厢房门打开,林宝琴扭头看,是青莲。自那夜共宿偏厅,她再没见过青莲。没想到自己被打,青莲倒肯来看她。她颇觉委屈,寡淡说:“也就只有你肯来看我。”
青莲笑笑,没说话,要不是今日林宝琴被抬着回来,她还不会过来。林宝琴那日在主院门口撒泼给她留下了太深印象,是以她明知林宝琴也在侧院住,仍坚持不来看她。可这嫌弃不能说出口,青莲只能保持沉默,伸手帮林宝琴褪好衣裙,拿了膏子开始给她抹。
林宝琴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尖利:“在我姐姐屋里的男的是你们的主子吧?”
青莲抹药膏的手猛地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给林宝琴抹药。能出现在林宝颐房里的男子,除了少爷,青莲不作他想。只是大秦嬷嬷丢她在侧院不闻不问,她自也不想出去找晦气;再加上她不屑搭理庄子上的丫头婆子,消息闭塞,连林宝颐病重的消息都不知道,自也不知道少爷今日来庄子了。但再过一日才是一旬之期,少爷怎么会提前来,相思难耐也不该差这一日吧?青莲寻思。
林宝琴没注意青莲的停顿,继续发牢骚:“你说的那个大秦嬷嬷就够坏的了,没想到你们的少爷更坏。叫我进主院不应该是让我去看姐姐的吗?我连姐姐的人都没看到呢,就被打了一顿,我做什么了我,招来这一顿打!”
“少爷虽冷清,却不会随意责罚人。今天他打你绝对有他的理由,你就别抱怨了。”青莲软和着声音说。
“噢你这是说只要你主子有理由又想打人的话,不管那人有没有犯错都得挨上一顿揍,是不是?”林宝琴气愤说。
青莲想说不是,但细想又觉得林宝琴说的对。虽然少爷很少责罚她们,但一旦处罚那必是狠的而且不给理由。
“我不要在你们这儿待了,等我姐病好了,我就带她走。你们这儿的人仗着有权有钱就随便欺付人,太坏了!”林宝琴继续抱怨。
青莲不语,把林宝琴被打的地方都抹上了膏子后起身。她有些想去看看少爷,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见少爷的好时机,违背少爷吩咐在途中耽搁三日才到庄子,就算大秦嬷嬷不落井下石,少爷也不会再要她。可也就因为这知道,知道以后不可能再接近少爷,想现在去看少爷一眼的想法反而越加强烈。
青莲强抑着这想法,她甚至想要是出门看不见守门丫头的话,她就去看少爷。只是当她出了林宝琴的房门,在院里真的看不见一个丫头婆子时,青莲震惊了。这两日守在侧院的那十多个丫头婆子竟凭空消失,要知道她迈出自己房门时还有小丫头探头探脑呢!就这短短的抹膏子功夫竟一个都没有了,这是老天爷让她去见少爷!
老天爷很忙,没功夫听青莲这个小丫头的心声。侧院一反常态没了丫头婆子守着,主要是用去伺候一大早来的教习嬷嬷、女先生,她们虽然都带有丫头、婆子随身伺候,但洒打、跑腿、守门这类的粗活却需要庄子上的丫头、婆子们去顶上。
按理说大秦嬷嬷该抽调主院的人手,因为主院聚集了庄子上近三分之一的丫头婆子。宝颐姑娘再是病重,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那么多的人却聚在那儿,为的不就是想讨好巴结宝颐姑娘,在少爷面前露脸。
高门大户,不论是京城府里还是京郊庄子,从来都不缺会看主子眼色的奴仆。大秦嬷嬷都能说出她们的心里话:只因姑娘病重少爷就能从京城赶过来,还亲手喂汤药。如此得少爷看重的姑娘,不赶着现在讨好巴结,让少爷看见她做奴仆的忠心,等姑娘病好了再讨好巴结,少爷甩你才怪!万一姑娘病好就回京城,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来个值得她们去讨好巴结的姑娘啊?谁也不想一辈子困在庄子里不是?
大秦嬷嬷不能说她们心眼歪,连她也不想往低处流赶着投宝颐姑娘的好,更别说这些不如她的了,她很能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存那样心思的婆子丫头,大秦嬷嬷却不愿用。所以她暂时抽调了侧院的丫头婆子,只给留了三个,谁知那三个胆大偷跑玩去了。
丫头、婆子们都很忙,这两日林宝颐的病、林宝琴时不时的突闯主院,再加上府里要求把各院都打扫布置出来,把大秦嬷嬷搞得很烦。前脚刚安置一大早来的教习嬷嬷、女先生,后脚少爷又来了,大秦嬷嬷也很累。这期间没出岔子,大秦嬷嬷都阿弥陀佛了,她是早忘了庄子里还有青莲这号人的存在。
所以当青莲出现在主院她还茫然了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后唇边挂了冷笑,这是上赶着找不自在来了,回身进了主屋给孟聿衡说青莲过来了。
孟聿衡略带不满地回看了大秦嬷嬷一眼,一个丫头过来就过来,关他什么事,芝麻点小事还值得报备。但转瞬目光变利,问出口:“她没在宝颐身边伺候?”
大秦嬷嬷恭敬回答:“青莲刚到庄子,姑娘第二日就病了,是以姑娘还未见到青莲,未答允青莲的伺候。婆子不敢给姑娘拿主意,就把青莲安排在侧院等候。”
大秦嬷嬷两句话说的轻巧,青莲却是再也无法翻身。违背主子吩咐耽搁行程、未经允许擅入主院,宝颐也不要她的伺候,这样的丫头留着有何用?孟聿衡一启唇,吐出三字:“老规矩”
大秦嬷嬷躬身应是。
侧院伺候的三个小丫头胆虽大,但玩也就在侧院附近主院外围玩,没敢跑太远。她们看见青莲出了侧院却没吭声。同等级的奴仆,京城出来的就要比庄子出来的高半头,她们仨排在庄子最末流,可不敢主动出手拦京城出来的丫头,有人给她们下令倒是可以。可大秦嬷嬷只交待看好侧院、看住林宝琴可没明确下令说不许青莲出入。再借她们三胆儿,她们也不敢主动揽事儿。
待青莲进了主院,三个小丫头是密切关注主院动静。这两天只林宝琴一个劲地往主院这边来,青莲可从未出门。尊贵俊美的少爷来了,她反倒要进主院,明摆着想趁姑娘病重狐媚邀宠!也不知少爷是更心疼病重美人儿还是会移情恋上伶俐丫头。八卦之心在这三个小丫头心中熊熊燃烧。
待看到青莲被婆子叉出走的不是去侧院的路。三个小丫头这才惊了。青莲这是惹了少爷厌恶啊,她们守着侧院却让青莲出来跑去主院,少爷不会因青莲犯事拉她们连坐吧?没心情玩了,三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回侧院。
作者有话要说:
☆、他说的事实
到晚饭时间孟聿衡把林宝颐叫醒喂她碗粥,放她睡下后隔半个时辰又把她叫醒喂药。这时林宝颐有了些精神,看看药碗说:“苦死了,放些糖。”丫头赶紧捧糖上前。虽说喝药佐蜜饯的多,但姑娘吞咽都困难,这咬嚼蜜饯怕是也成问题,大秦嬷嬷早叫她预备了糖。
喝过药,林宝颐觉得难受,想坐起来手臂又撑不住力气。看眼依旧坐床边的孟聿衡,她说:“你扶我起来?”
孟聿衡没答应,只说:“别着急起,你身子还虚,再睡会儿。”
“那你还走吗?”林宝颐虽只是出口询问,但大眼里闪动的不舍、挽留却真真打动人心。
孟聿衡回看林宝颐,好一会儿伸手捂上她那双大眼,淡淡说:“睡吧,别想那么多。”
林宝颐依言闭眼。她不明白,这个男人脑子这般清明,宠她又不允许她逾矩。为什么就不能精明点放她走,在她身上浪费银钱、精力,他怎么就不算算何时能收回本,能不能收回本?
孟聿衡待掌心感觉到林宝颐闭眼后又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看着林宝颐玉一般睡颜,孟聿衡心思暗沉。除却那二十下戒尺,孟聿衡自认自家对林宝颐不薄,祖母对她是各种抬举,他更是对她百般娇宠,但她还是想着她招远城的家,为了不做妾不惜一死。要不是用她妹妹的命作要挟,她肯这般乖顺听话?那般柔情相询,怕是装出来的吧?但揭穿就没意思了,他还是很喜欢她这柔美皮相,他还指着她给他生出息的儿子呢。现在伤她,可是舍不得。
半夜宝颐醒来,再睡不着,偏头呆呆看睡身边的孟聿衡。她又不是石头做的,要说对孟聿衡投注在她身上的疼惜怜宠无感,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每每在她觉得孟聿衡该是喜欢她的时候,孟聿衡急刹车似的反应总能让她从头凉到脚。他始终恪守那妻妾规矩,把她当妾侍对待。谁见过高门子弟对他的妾侍有真感情的,那些个怜惜疼宠不过是玩弄女孩儿感情的手段而已,为的是让他的私生活更多彩有趣。而她若把感情投注到孟聿衡身上的话,注定是血本无归!一辈子活在等待期盼里自我折磨!她林宝颐可以喜欢猫、喜欢狗,就是不能喜欢孟聿衡。想到这,林宝颐侧身想翻转背对孟聿衡。只是她还没翻转过身子,倒把孟聿衡给惊醒了。
“醒了,”孟聿衡伸手便揽上林宝颐的腰把她往怀里搂。
“放开!”林宝颐低斥,待看到孟聿衡有些冷的丹凤眼,她又放柔声音说:“我病着呢,小心病气过给你。”
孟聿衡听了非但没放手,反而还把手往宝颐衣内探。
宝颐生气,连忙躲闪。平日里她一个人睡这床觉得颇大,但添上孟聿衡后顿显窄小,躲闪间不知不觉蹭到床沿还不自觉。孟聿衡伸手要把她往回捞,林宝颐又用力反抗。一个劲没把握住,林宝颐摔下床去。
坐到地上的林宝颐很火大,张口就是:“孟聿衡,你混蛋!”在她将掉未掉之际,孟聿衡明明扯着她衣服呢,要不是他突然松手,她至于从床上摔下来吗?她还病着呢!
孟聿衡坐床上笑了,没在乎林宝颐骂他混蛋。待笑够了,才说:“是我混蛋还是你太淫性,我不过是想摸摸你退热没有,你左扭右躲个什么劲儿?再说了我可是想把你拉回来的,是你自己非要往地上栽,我成全你了你怎么反倒骂我?”
林宝颐被噎,无语。想站起来,刚才的扯闹躲闪又用光了力气,她不得不开口唤大秦嬷嬷。
大秦嬷嬷进主屋,看到少爷半坐在床外侧,手指梳理着宝颐姑娘的头发。而宝颐姑娘背转身向里,虽看不到那如玉容颜,覆身罗衾却勾勒出那完美流畅的颈腰臀曲线。这般美,也怪不得少爷不顾姑娘病体还要共床调笑了。
“宝颐,嬷嬷进来了,你怎的不说话了?”孟聿衡卷起指间黑发,一边问一边用发尖扫磨宝颐饱满唇瓣。这两日宝颐不吃不喝,却能保的肌荣肤润,除了用大夫给开的汤药,这补气的黄芪也没少用。虽值不得多少银钱,但贵在他为她想的这片心吧。可惜的是这小丫头从不记他的好。
林宝颐装睡,不动。孟聿衡俯下身去。
大秦嬷嬷垂眼。宝颐姑娘身子才刚有点起色,少爷就这般着急求索,难道没用着青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