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 / 2)

梁景湛等她落座后,才在她对面坐下:“公主莫不是忘了,以五弟谨慎的性子,若他知道公主因此投诚,后也必会怀疑公主再次背叛于他,历代更替,最先死的哪个不是辅佐他的人?”

永玉公主不语,却也在认真想着他的话。

其实容王说得也没错,之前她真没想过那么远,只想着暂且保住眼前的利益就算安全了。

想起来,她也因为支持二皇兄,曾很多次明里暗里阻挠同着季家打压过离王。

若离王登上君位,保不准会重算旧账。

那时,可真就完了。

但她要是跟了容王,万一失败,也还是一死……

永玉公主心里没有着落,等着梁景湛再说下去,告诉她怎么做。

她刚一抬头,看到梁景湛手里拿的东西后眸光紧缩,身子也弹了起来,腿边的圆凳倒在了地上。

“不过公主可以放心的是,我手上的这份名单不会泄露给任何人。”梁景湛将手中的纸顺着桌子推到永玉公主面前,眼里展露着真诚。

永玉公主一把捞起桌上的纸,展开后,看清了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墨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能出来吃人的怪物,永玉公主额上的汗也滴了下来。

纸自她的手飘了下来,落到了红木桌面上,永玉公主目光失了焦距:“那皇兄说,我要怎么办?”

她的身子也如同飘晃的纸,终于随着白纸沉到了尽头。

如今,只好赌上一赌了。

“好办。”梁景湛仰头望着花容失色的永玉公主,眸光却变得深不见底,“公主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放了那些姑娘。”

永玉公主听懂了他后面的话。

她眼眸里惊恐万状,那些姑娘她都藏在了私宅,容王怎么会知道?

既然他知道了,她也没必要再隐瞒:“好,姑娘我可以放,一个都不会少。你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太子殿下谋反那晚,公主做了什么?”

梁景湛的目光带着洞穿力,永玉公主的心慌了一瞬,她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躁动不安的夜晚。

“是二皇兄,是他让我想办法,在夜宴上将父亲身边近侍和座上一众文臣引到东宫外,后来我与季左仆射商量过了,他负责引来文臣,而我则借着酒醉摸不清路的理由,带着父亲身边的近侍到了东宫外。”

将人引到宫外无非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太子谋反,在众目睽睽下,便是想掩盖都掩盖不了,皇兄想解释也难。

那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兄殿外的禁军,那时有口难言的痛苦,怕是没有人能体会得到的。

梁景湛心中情绪翻滚,他眼里深藏着剧烈的情绪,努力克制着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平静:“还有谁参与了?”

“据我所知,还有指挥禁卫统领带兵立于东宫殿外的……萧家。”

“萧家吗?”

梁景湛如闻惊雷,耳边喧嚣不断,与他一块长大,一同嬉笑过,一同痛苦过的好友,却连他也被牵扯在内。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一步步走出公主府,又是如何到季府的。

他只记得腿特别沉重,每走过一步,身子就僵硬一分。

街上的喧嚣也比不过耳中和心里的聒噪,一点点的无助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得无法呼吸。

两个他最信任的人,为何都会与皇兄的事有牵扯?

这该让他如何抉择。

他到底该怎么做。

梁景湛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感觉到绝望与无奈,皇兄的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将那么多人都牵扯进来,也让他看清了许多人的心,他很难想象,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皇兄都受了多少委屈。

皇兄根本就没做错什么,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

身为太子,大概就是皇兄此生最大的不幸了。

到了季府,梁景湛费的口舌比在公主府还要多。

两人问他的话也一模一样,只是季左仆射比公主还要难缠,始终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

日头还没落下他就到了季府,如今外面月亮都出来了,他仍然在季府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只觉得精神越来越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