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我打开一看。水壶里满满的水,露水不好收集,也不知他弄了多久,何况昨晚上我也并未起来守夜,因此此时心里已经是满心的愧疚了。

偏他还不停的解释着:“这附近我看了下,没什么危险我才过去的,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介意吧?我本来是在周围的收露水的,可惜为了找果子才稍微走远了一点,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坐下来和他一起吃果子,果然很甜,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找到的,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还好,似乎没有很疲惫的痕迹,即使如此,心中还是过意不去。

“看什么呢?”他一边咬了一个果子一边说话,注意到了我偷偷观察的目光。

“那个,昨天夜里,应该叫我起来啊。不是说好一人一半吗?”我看着他。

“这个啊。”太子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今晚你来守怎么样?”

虽然我很爱睡觉,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占这个便宜的,因此重重的点头答应了,太子笑笑没说话,我们很快吃完了果子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大变,短时间内,云层迅速聚集起来,似乎要下雨,此时是不能走的了,若半路上淋了雨,太子身上还有伤,若是感染了可不是好玩儿的,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太健康的人,不能保证不感冒发热。

是留在此地的树洞里避雨还是另找一处成了新的难题,太子忽然说他之前去采果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山洞,肯定是比树洞要大些的,不如去那里。

虽然有路上被淋湿的风险,不过若雨势大起来,这里一样是扛不住的,因此我们赶快往山洞赶去,好在云越堆越厚,却始终没下起来,最终我们先到了山洞。

这山洞虽一眼就能望到底,看起来却很是宽阔,,并且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石室,一张简陋的木床,地上还铺着稻草,趁着屋外的天色粗粗一看,石壁上居然还插着火把,地上胡乱的放着几块兽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太子进来看了一圈儿,了然的解释道:“这定然是之前猎人用的暂住之处,我听说之前猎苑管的不严,常有猎户偷入其中,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歇脚之地,不想便宜了咱们。”

原来如此,我不由感到庆幸,若是没这么个地方,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刚看了一圈儿就发现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雨势不小。

正好充当桌子的木墩上有几块似乎是抹布的东西,我拿起来到洞口浸湿,然后擦擦抹抹起来,弄了半天终于勉强干净了些,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稻草上,终于能歇歇了。

抬起头来却发现太子正含笑的看着我:“你倒勤快,也不知道能呆多久,就这么用心。”

我摇摇头,感觉很不乐观:“看这雨势今日是晴不了了,就算停了,路上不好走,也要等到明天才能上路,如果明天不停还是不能走,既然要待在这里,干脆弄的舒服一点,空气里满是灰尘,不能坐不能站的,待着也难受。”

说到难受,我忽然想起来太子胳膊上的伤口该换药了,原该是十二个时辰的,现在不知时间,但也差不多了。

他慢慢解开衣服,空气微凉,胳膊上有了小小的鸡皮疙瘩,我对着天光重新检查了一回伤口,发现愈合的很快,一些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本来就是昏迷中被石头砸到的,不比刀剑锋利,用的药又是上好的,因此好的很快,也许过几天就不用上药了。

换过药之后,正好角落里有些干柴,就重新升起火来,我们两个人相顾无言,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对着火堆发呆。

本来这几天我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之中,不是计量这个就是计量那个,此时忽然闲下来,忽然之前隐藏起来的害怕和担忧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家里可还安好?沛沛那么小,可无事?哥哥当时就在猎场,是平安,还是受伤了?或者干脆和我一样?至于别的可能,我不敢去想。

我不确定。

没有答案,身边的人也没有答案,前路茫茫,不知外事,不知将来,此时心中萧索,忽然有了泪意,然后就不受控制的低声啜泣起来。

太子本来看着火堆发呆,听到我的哭声方才转过身来,了然的点头,“我说你一直这样不对劲儿,别怕,哭出来就好了。”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帕子,凑过来给我擦眼泪。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躲闪,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说出来的话也是抽抽噎噎的,“我们还能出去吗?我想回家。”

“能,你放心,咱们肯定能回去,不出十天,我保证。”他看着我,明明是张年轻至极的面孔,此时却意外的坚毅,眼神坚定,手中却很温柔的给我擦去脸上的泪珠。

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听到他的承诺,忽然就有了主心骨,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威严所在吧,我胡乱想着,也忘了阻止他的动作。

“好了。”然后就见太子收回了手帕放在怀里,安慰我道:“我说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咱们不仅能回去,还能尽快的平安回去。若我所料不错,已经开始寻人了,这次带来的有不少猎犬,狗鼻子最灵,咱们留下的痕迹不少,虽有这场雨,总能留下些,你放心吧,说不定来找咱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说什么咱们,还不是找他的,我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虽如此,想到自己和储君在一块儿,总比自己一个人强,大不了死了,还有人陪葬呢,这么想着,心里安定不少,然后不好意思起来。

“殿下,刚才把您的手帕弄湿了,我给您洗洗吧,里面有锅,接些雨水烧热就行了,马上就烤干。”

他没接这个话茬儿,反而问我,“不是让你不要见外,怎么还叫殿下。”

不叫殿下叫什么?直呼其名,我可没这个胆子。

然后就听他道:“你哥哥是我伴读,我们一向关系好,你也别外道了,就叫我一声惊鸿哥哥吧。”

惊鸿哥哥,这也太肉麻了,我实在是叫不出口,可是他正目光殷切的盯着,也不好驳了面子去,心里建设了半天,方红着脸,小声的叫了一句,惊鸿哥哥。

“好。”太子笑眯眯的将手帕掏出,“把这个洗干净吧。”

☆、第12章

我接过手帕洗干净了,很快就烤干放在他怀里,石床上的几块兽皮拿起来才发现上面飘着一股霉味儿,此时也顾不得了,将灰尘都扑干净,床上铺满稻草,然后将油布垫上去,勉强感受不到凉意了。

这兽皮,我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将红布拿出来,凑合着缝成被罩,将兽皮缝在里面,如此,既保暖,又干净。

看到我将红布拿出来,太子忽然笑起来,“我正想问你呢,带这么两块红布作什么?”

总不能说红色鲜艳,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就将这两块布披在身上等人来救,那也太妖孽了些,因此我灵机一动道:“我喜欢红色啊,你看,这料子这么精致,做件披风一定很好,骑在马上,定然威风的不得了,到时候再找人给我画一张画,就能每天欣赏自己的飒爽英姿啦。”

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摸了摸料子,摇头:“这料子也就是看着好看,真正做起披风来还是不行,定然软塌塌的撑不起来。宫里有一种山东绸,是专门做披风的,做出来的好看又板正,哪天回去了,赏你几匹。”

瞧这话说的,赏我几匹,听起来我好像要饭的。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身份地位使然,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因此装作欢天喜地的谢过了。

待收拾好之后天色已经微黑,内间里的火把还能用,也点上了,就是亮度对于做针线活儿来说不大够,我晚上还没做过活计呢。借着光亮好不容易缝上了最后一针,却不想扎了手指头,当下疼的我哎呦一声儿叫出声来。

都怪我平时不认真学针线,这要是江玉茧,闭着眼睛都扎不到手上。

太子本来在火堆旁守着,听到我的声音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过来,他眼尖的看到了我手指头上渗出的红色血迹,拉过去看了看,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带着我去上药。

一点小伤,我觉得不必了,他却非要给我上药不可,我们两个人两只手艰难的拨开了药瓶子,然后看他小心翼翼的将一点点药粉覆在伤口上,看着血停了,才松开皱紧的眉头。

我有些尴尬的把手指抽出来,虽然他是我嫂子吧,毕竟是个男的,还是有些不太好,并且坐在火边太热了,我都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火烫,忙低头逃避他的视线,跑到另一个房间将针线收好,又定了定心神才到:“惊鸿哥哥,你休息吧,我守夜就行,你已经熬一天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