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冷笑道:“不过为个丫头,连王太医的医术都信不过了。”
“老太太。”
贾赦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一张老脸上,露出恍若少年郎偷腥被捉个正着的神色。
贾母心里越发腻烦了,又请王太医留下方子令管事的送客,便冷下脸问:“那碧莲,如今该如何处置?她可是为了琏儿进的府。”
“左右不过是个丫头,谁管她的心在谁身上?留在儿子身边就是。况且琏儿也未必在意她。”
贾母道:“那陈家为了二马同槽的事,一家子没脸丢了官职,你也要步陈家后辙?”
贾赦道:“这怎能一样?况且那碧莲进府的时候,乃是清白之身——方才儿子也验明了。”想到自己力大无穷,能令碧莲那样快就忘了贾琏那少年郎,不禁越发得意起来。
贾母有些怀念贾琏在时,那乖顺的贾赦了,“你当真不肯将那丫头打发了?”
“老太太,碧莲留在儿媳妇身边,儿媳妇心里也不痛快,不如留在儿子身边吧。”贾赦堆笑道。
贾母思量片刻,冷笑道:“左右琏儿不在,没人管得住你,你只管趁着自己的意花天酒地去吧。”说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贾赦见此,连忙答应了,退了出来,又急着去看碧莲,进了警幻斋,见碧莲还嚷嚷着腰疼,心里得意,就叫石姨娘给碧莲揉着。
石姨娘不敢不从,只能含羞忍辱地在碧莲腰上轻轻揉捏。
“你觉得身上怎样?”贾赦关切道,一把年纪将个妙龄女郎折腾得起不来床,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碧莲低了头,忽地着急道:“方才被老爷的……吸引,竟忘了姨娘了,老爷,你可记得跟奶奶说叫姨娘搬来住了?”
贾赦一怔,回头去看全寿。
全寿忙道:“回老爷,奶奶已经叫人砍桃树了,奶奶说,人不过来,将树弄过去也是一样。”
贾赦蹙眉不满,“二奶奶竟是这个性子,罢了,桃树送过去避邪也好。”忽地醒悟到这是儿子的地盘,脸上一惭,便对碧莲道,“起来吧,老太太已经准了,咱们回西跨院吧。”
“是。”碧莲低了头,两只手摸在身下床上,心道她也算是在贾琏的床上颠鸾倒凤一回,也不枉此生啦,于是羞答答地便跟着贾赦去了。
石姨娘不肯看碧莲那怪样,停住脚步来,等贾赦、碧莲走了,就道:“你们要提水来洗地么?”
“洗什么地呀,姨娘你让一让,待我们拆了这床,劈了烧掉。”全禧说着,便上前一步,毫不吝惜地将那湛蓝纱帐一扯,往地上胡乱一搡。
“哎呦,太糟践东西了。”石姨娘心道怎地琏二爷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取下来拿去当,也能换来不少银子。想着,又见全禧、全寿两个又撕又扯又砸,便向外去,到了外头,则见几个婆子将碗口粗的桃树砍得七零八落。
石姨娘心道该将碧莲砍了才对,心里念叨着,便出了警幻斋,顺着巷子一直向后去,直奔到许青珩院子里再进孟姨娘院子里,便见一个小丫鬟来拿碧莲的包袱,几个妇人晒柴火一样,将桃枝架在门上窗上。
石姨娘在门边站了一站,望见许青珩也在,唯恐因马道婆的事在许青珩这吃了落挂,便退了出来。
许青珩还穿着出门做客的华丽衣裳,她就坐在圆桌边,自顾自地饮茶。
孟氏缩在床上,许久道:“奶奶,都依着你的吩咐办了……我跟碧莲说二爷的警幻斋连奶奶都不许进,她果然就一门心思要住进去……”
“知道了。”许青珩笑了。
“奶奶这是为什么呢?”孟氏不解,她与碧莲一般的心思,只觉许青珩该气急败坏才是。
“我进不得的屋子,留着何用?”许青珩想到贾琏回来后,没有旁的落脚地,就要乖乖地每日回后院睡觉了,他别无他选,只能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了。
孟氏见许青珩托着脸笑,又觉腹中小儿在踢踹,就又道:“奶奶先前有意借着收拾碧莲,将我与碧莲分开,原来就是为了毁了警幻斋么?如今奶奶如意了,还请奶奶日后宽宏大量能容得下我这苦命的孩儿……”
许青珩扭头笑道:“你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是琏二爷的。”孟氏咬住嘴唇。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