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水沉默着,沉默着。忽而笑了,“就这么想千人骑万人骂?”敛水一步一步的走近尚唯,“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嗯?”“滚!”尚唯一脚踹过去,满脸怒色。
“买你,我还不如找一个听话的小侍。”敛水毫不在意躲开,的撩了撩湿哒哒的发。“那你去啊!”尚唯满脸倔强的抬头,昂首挺胸,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模样。
“哎哎,小两口别闹矛盾呀!”许是意识到是自己讲错话导致的,卖糖葫芦的大娘急急的放好糖葫芦跑出来劝到。
“谁要你假好心!”尚唯用着有些尖的声音喊着,推开那卖糖葫芦的大娘,跌坐在地上,伞也掉在了地上,那黄色的扇面在地上打着转,尚唯大家公子的娇蛮在这一刻显露出来。
“道歉。”敛水冷冷的说,看着尚唯的目光也是冷的,像是一把挖心的冰刀,让尚唯的心生生的疼,却没有血能够流出。
“我不要!”尚唯昂着头,像是巡视的尊者,用最后的自尊撑起了脊梁。
敛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搀着那卖糖葫芦的大娘,走回了躲雨的地方,与跌坐在地上的尚唯擦肩而过。
好冷,好冷。尚唯不自觉的抱住自己,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单衣上,像是刀割般的疼,又像是刀刃般冰凉,嘴边的苦涩不知是落错的雨水,还是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
话说你们是肿么看见我的文的……我自己都找不到
☆、赌气
敛水回到尚唯的身前站定,尚唯抬着头,望着她,狼狈异常。粉青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被雨淋着贴在身上,显得尚唯很是瘦削。敛水觉着,尚唯是瘦的,很瘦,抱着的时候骨头很清晰的硌着她。
敛水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钱袋子,银子撞着的声音很是清脆,丢在尚唯的面前,然后把那两串已经淋的湿湿黏黏的糖葫芦放在了地上。“不是不愿意跟着我么?不是想走吗?”敛水冷冷的说,“那就走,拿着钱,该去哪去哪,别再来烦我。”敛水不耐烦的挥着手,转身就走。
“谁在乎你的钱!谁在乎!”尚唯捡起钱袋,奋力的往敛水的背影扔了过去,砸在地上,清脆的声响。
“……”敛水头也不回的走着,身影慢慢的隐匿进了雨里。雨莫名的听了,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猝不及防的一般,不情不愿的散了云,出了太阳。
太阳暖洋洋的,晒在尚唯身上,却更是冰凉。尚唯呆呆的坐着,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这才慢慢的爬起身,紧紧拽住眼前那两串糖葫芦,再去捡了钱袋,如同行尸走肉般走着,往着与敛水相反的方向走着。
敛水有些后悔耍了性子,她的脾气一向是不好的,也是直着不弯弯绕绕的,难得有好的气氛,本是答应了男人去买衣物买饰品买胭脂水粉的,怎又成了这般模样了呢?敛水苦着脸,有点懊恼,但却骄傲的不肯回头去寻找。
两个骄傲的人撞在一起,一个为了所谓的自尊,一个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会有人受伤的,太直的竹,也会被风折倒,不懂低头的松,总有一天会被雪压垮。
敛水回了屋,坐在床上,想象着男人曾经坐在这呆呆的望着灯盏里火焰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想念。敛水甩了甩头,清了杂念,出了门,不知所踪。
只消一步,便能回去了,回去看帝都的繁华,恢复那大家公子的身份,锦衣玉食一辈子,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做一枚棋子,不会心疼,尚唯迟疑的捏着手里的糖葫芦,怀里揣着敛水给的钱袋,尚唯没有打开,但也大概凭着重量知道里边的银子足够他付钱回去。一步的距离,尚唯望着那吆喝着的马车夫,看着那甩尾的马儿,脑海里也不知怎么的想起敛水那张熟睡的面孔,那不染凡尘的气质。
放弃吧,天上的人儿不是他能够抓住的,尚唯握紧那串着糖葫芦的竹签,刺的生疼。“小公子,可要乘车?”那马车夫似是才看见尚唯一般喊着。尚唯恍惚听见了,却也像是梦中一般,怔仲了一会儿,再回神的时候,那马车已经走了。
天黑了,尚唯已经出了县城,马车只有县城外的小路有。尚唯有些害怕,加紧着脚步往县城内的灯火走去。
风吹树叶沙沙的响,似乎还夹杂了些脚步声。
什么声音!尚唯停下了脚步,警惕的往后看了看,没有人。尚唯继续有些,又快上了几分,走了几步,尚唯觉得心里毛毛的,甚至放了姿态,跑了起来。
“沙沙——”尚唯的身后蓦然闪出一双绿色的眸子,如闪电般分开了草丛,窜向尚唯。“吼——”野兽的嘶吼让尚唯几乎是没了命的往前跑,跌跌撞撞的,捏紧手里的那个敛水给的钱袋子,他,其实是希望着敛水出来接他的,可是前边别说人了,连灯笼的光亮都没有。
“呀!”尚唯绊到了路边横生出来的树枝,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好看的眉皱在一起,白净的脸上沾了泥土,灰仆仆的。尚唯手脚并用的几乎是用爬的爬走了,狼狈异常。有时候,危机真的能够逼出一个人的潜力,这不,一眨眼的功夫,尚唯便跑出很远了。
那兽类也不急着追,一步一步的走着,慢慢的,优雅的,像是一位有教养的人类,也像是在玩弄老鼠的猫。
尚唯跑出了很远,突然发觉手里少了些什么,回身一看,那两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正躺在地上,那糖块已经有些化了黏黏的粘着土。可以说,尚唯是想丢掉这两串糖葫芦的,因为它们是导致他和敛水闹矛盾的次要凶手,但尚唯又是舍不得,因为那是敛水给的,他舍不得丢。
怎么办,尚唯咬着唇,也不跑了,和那兽类对峙着,尚唯这才看清,那是一头狼!柔顺的皮毛,尖尖的牙齿,绿绿的眼眸。尚唯有些慌张,却还是故作镇定的不肯走,那两串糖葫芦,是敛水给的,他,还没舍得吃。
那兽类正踩着那两串糖葫芦,也不动,定定的望着尚唯,突然猛的一跃,摁倒了尚唯。尚唯甚至可以感知到狼嘴里的热气,和那微温的犬牙,尚唯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狼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吓得险些没晕过去。
然后,那兽类停住了,似是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分,爪子正好搭在尚唯的肩上,鼻子凑在敛水的肩窝,不停的嗅着,似是觉着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尚唯戴的,是敛水结婚时送的耳饰,冰凉的蓝色,借着月光,那耳饰闪了一闪,折射出奇怪的光芒,似是有水流在那小小的耳饰里冉冉流动。
狼败兴的从尚唯身上爬起,用尾巴不屑的扫了扫尚唯,转身走了。
尚唯几近虚脱的瘫软在地上,没了力气起来,可是尚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跌跌撞撞的撑起身子,爬过去紧紧攥住那两串糖葫芦,然后站起身,强迫着发软的腿,往前走去,尚唯很明白,越是天黑,县城外便更是危险。
夜色里的临江县很是繁华,街道两旁都摆着各色各样的物品贩卖,吆喝声不断,吃的穿的玩的样样俱全,若是放在往常,尚唯必定是开心的看着的,但如今,尚唯只想回去,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点灯。街上的人都嫌恶的躲开了尚唯,看着尚唯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叫花子,好些的只是微微侧身让道,有些娇气的甚至还拿了香巾捂住鼻子,远远的躲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作者有话要说:
☆、休书这种东西
这一切,尚唯都顾不上了,拖着刚刚才回复痛觉的葳了的脚,一瘸一拐的走着,逃出生天的他,迫切的想见到敛水,即使,被厌恶也好。尚唯此时也真像个叫花子,鬓发皆乱,白净的脸上黑一片灰一片的,粉青色的衣服也全然变成了土色,衣裙还是破破烂烂的,若不是那挺直的腰杆和那一对耀眼的耳饰,敛水此时怕是比叫花子还不堪吧。
敛水很烦躁,真的很烦躁,恨不得把整个临江县翻过来找上一遍,可她,还是找不到那可恨的小男人!不会是出了县城吧?敛水皱着眉看着城门,门外漆黑一片,怕是走了吧?这样也好,敛水长叹一声,入了酒家,要了一大壶的烈酒,小口小口的抿着,不错的口感。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借酒消愁?敛水自嘲的笑着。
夜市的喧嚣渐渐的弱了,静了,那照亮了半边天的灯火也被慢慢的一盏两盏的吹灭了。敛水这才觉得好受些,步履平稳的赊了酒钱,往外走着。她想去海边散散心,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绕了原路,回了一趟。
敛水很庆幸自己回去看了一眼,因为有个笨蛋在那里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直打哆嗦,抱成一团的,脏兮兮的,像是一只在泥里洗了澡的小猫。虽然已经脏到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可是敛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那个男人,那个被她买来的男人,那个嫁给她要专属于她的男人!
尚唯觉得很委屈,门是锁的,他进不去,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去喊她,一声比一声高的喊,却没有人回应。她走了吗?他被抛弃了吧。尚唯难过的靠在门边的墙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尚唯把糖葫芦放在怀里,然后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好冷,初春的温度昼夜相差肯定是不同的。尚唯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天色已经很晚了,那路边的摆着小摊的夫妇已经恩爱的互相搀着回家了,尚唯很羡慕他们。灯,一点点的灭了,尚唯害怕的不敢抬头,把头埋到了两膝之间,生怕又有一匹狼,出来择人而噬。临着尚唯的灯火都熄掉了,隔了好远才点了一盏,使人看不大清前方。尚唯害怕黑暗,期待有一个怀抱可以温暖,可是他也知道,那只是一个梦,没了谁,这世界还是一样会转动着。“妻主,妻主……”尚唯喃喃着,迷茫的喊,眼里没有聚焦,朦胧的可怕。
“笨蛋……”终是忍不住向前,敛水上前拥住了男人,脏脏的,还带了点血腥味。“你受伤了?”敛水眯着眼睛问,只是那气息,怎么好生熟悉?
“!”被人突然拥住,尚唯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儿,猛的窜起来,怀里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碎了一颗。尚唯眨了眨眼,眼神却还是迷蒙着的,也不知是清醒着的,还是半梦半醒间的。“妻主……对不起,以后我会听话的。”尚唯嘟囔着,像是在梦中一般,紧紧的抓住敛水的衣袖,“不要走,就算是梦,也让我做完好不好?”尚唯抬着头,泪水顺着旧的泪痕流了下来,说着还闭上了眼,眼角还挂着泪珠。
……还没醒么?敛水苦笑着,推着尚唯的身子,轻轻的晃悠着。“起来了,醒醒。”敛水摇着尚唯,这个笨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妻主……妻主?!”男人像被洗了脑一般,呆呆的喊着,“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男人怯懦的说,“我不争了好不好,我……我……会听话的。”男人连续说了三个我字,这才发觉其实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