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之后,项灵熙才动作轻缓地从床上起来,而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
直到二十分钟后她又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身清爽。
可怕的生理期虽然已然还在,但项灵熙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半血复活了。
此时天依旧还完全黑着,即便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但是当项灵熙往窗外看去的时候,她却是能把注意力放到那座很美的雪山上,而不是被迫沉浸在屋子里的那种属于相恋的人的温馨气氛中。
项灵熙不知道那究竟是好不了的后遗症,还是她的感情和理智同时向她发出的警告。
她发现自己很不愿意再次深陷属于那个人的温柔中。
她不能说那是个骗局,但那也起码是种残酷的假象。
一种……对方曾经给到过她两次,并且也很可能给到过很多人的假象。
这间屋子里的暖气让人感到舒适极了,并且这样的环境也显然很容易让人丧失警惕。项灵熙不得不把窗开了一小条缝,让屋外寒冷的空气袭向她,在感到足够清醒了之后才很快把窗给关上。
她转过身去,透过那些微弱的光看向此刻正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性感极了,陷入了熟睡中的模样让项灵熙又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当年那个白森林男孩的影子,却是仿佛敲破了罩在他身上的那层厚厚的坚冰,让那层对于异性来说几乎致命的吸引力可以毫无顾忌地被释放。
可项灵熙是知道的,这个男人哪怕对女人“只有一点儿好感”都会“十分绅士”地让对方觉得他深深迷恋着自己。
在看了熟睡中的卢卡茨好一会儿后,项灵熙叹了一口气,并抱着衣服走出了这间屋子。
早上七点,天终于蒙蒙亮了起来,而卢卡茨也终于因为咖啡机磨豆子的声音而从这舒适的一觉中醒来。在意识还未清醒时,他在醒来后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似乎是要给心上人一个早安吻。可是他身旁的那个位置却似乎已经空了许久了。
而从客厅里传来的那些声响则在此刻恰到好处地给了他提示,告诉他想要吻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哪儿。
于是卢卡茨很快起身,连上衣都来不及穿好就拿着它走去客厅。
这时候项灵熙已经泡好了一杯咖啡,背对着卢卡茨的她把快要满出来的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而当她又把咖啡杯放下来,把还剩下的那点热牛奶也倒进杯子里的时候,那个熟悉的气息就靠近了她。
那个男人把双手都放到了她的肩膀上,也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了一声:“早安。”
但是项灵熙的反应却是让卢卡茨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她并没有像卢卡茨所以为或者说所希望的那样,把手往后伸去触碰对方的脸颊,并在转过身去的时候也给对方一个顺势亲吻她手的机会。
她更没有……更没有在那之后踮起脚来亲吻卢卡茨的脸颊。
这是一幕开始时温馨,可之后的发展却与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的场景。
项灵熙在被卢卡茨这样亲吻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起来,并尽可能不着痕迹地离开能够被对方轻易地抱住的那个范围,而后又在转过身来后说了一句同样带着些许僵硬的“早安”。
但发现了那丝不对劲的卢卡茨却同样不动声色,并依旧像先前他亲吻项灵熙时那样温柔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项灵熙点点头,并说道:“好多了。”
或许是因为那种气氛太过古怪,项灵熙忙转身去拆开桌子上的那袋蔬菜色拉。
项灵熙:“我刚刚去过火车站了。那里的面包店已经开门了,就是三明治还没做出来。所以我就买了几个可颂,又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袋蔬菜色拉和烟熏火腿。很快就能吃可颂三明治了。你想要美式咖啡吗?还是拿铁?”
卢卡茨:“我要一份和你一样的。”
项灵熙:“好,那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卢卡茨:“但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项灵熙正拆着烟熏火腿的动作因为卢卡茨的那句话而短暂地停了下来。当她又要接着继续把烟熏火腿从袋子里取出来的时候,靠着操作台让对方能够看到自己的卢卡茨便开口说道:
“也许你会愿意告诉我,你怎么了么?”
项灵熙抬起头来,并在深吸一口气后和卢卡茨点了点头,原本也想和对方再好好谈一谈的项灵熙说道:“我可以等吃过早餐之后再告诉你。”
“不是现在?”卢卡茨又靠近了项灵熙一些。
项灵熙好笑地摇了摇头,并在卢卡茨又想要亲过来的时候把他推远了道:“快去洗脸刷牙。”
眼见着项灵熙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卢卡茨又连忙追着说道:“用你的牙刷和毛巾?”
“不许!”
说着,生怕对方就这么用了自己牙刷的项灵熙忙去到浴室,把房东标着五法郎一支的牙刷还有自己的洗面奶都交到了卢卡茨的手上,并且又一遍地叮嘱对方不许用自己的牙刷和毛巾。
“快点,我只等你五分钟!”
五分钟用来洗脸刷牙,那应该是很足够的了。可卢卡茨却还想冲个澡,并且被项灵熙禁止使用她毛巾的卢卡茨还需要回一趟自己的屋子拿出他的浴巾。
那样的话时间就很赶了。
但幸好,幸好卢卡茨的动作足够快,在项灵熙搞定了咖啡和可颂三明治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客厅,并且还从项灵熙的手上接过了餐盘,甚至也在接过餐盘的时候吻了一下项灵熙的嘴唇。
也许在这个时候,卢卡茨还以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只是还不想这么快就完完全全地原谅他了。
并且他也认为,如果想要回到两人先前在去到海牙法庭时的相处,他还需要更努力一些。
可当两人很快吃完了简单却美味的这一餐,他却是从项灵熙那里听到了他所未有想到的话语。
那并非抱怨,也不是在委屈之下所说出的,对他的控诉。
而是告知他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