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仔,今天又抄近路?天天急着回家找阿妈阿爸,连考试结束都不例外。我瞧你改叫乖仔更合适。”先开口这个是于辉。高干家的少爷,在公学中颇有些气焰。
“不如和我们去唱k,今日庆哥请客,还有阿姐到场。”这一开口的又是刘培明,有传言说他这一阵跟新起的区霸冯庆走到一起。
黎雪英和他们并非同班,自从于辉和刘培明知晓他父亲在警署的职位后,总想方设法将他拉入那群高干子弟的“名流圈”中。黎雪英心中明透,高干子弟中也并非人人干净,低劣如于辉和刘培明之流,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像他这样能被踩在脚下的低位者。
于辉外公还在政位上没下来,可想而知椅子坐得已热,刘培明虽次于于辉,近来却巴上九龙的话事人冯庆,抱了佛腿。
这两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也得罪不起。
黎雪英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他收起伞,紧紧攥在手中。
逼仄的巷子中,两旁摞满了回收塑料瓶,于辉捡起一直砸向黎雪英,刘培明也有样学样捡起一只砸向黎雪英。空荡荡的瓶响在脚边和耳旁,黎雪英还是不曾停步。
“你阿妈没和你讲,听人讲话要回话才算乖仔吗?”一个瓶子砸上黎雪英后脑勺。
脚步一顿,黎雪英终于回过头来。
于辉和刘培明的身影一高一低,堵在他后方的巷口。黎雪英的皮肤本就白,阳光下像白瓷,影下又透出些明净的质感,像上好的坑头玉。
刘培明咯噔一声,心说怪不得大家起外号叫他靓仔,名不虚传。
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你,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我不去。”
“庆哥的面子都不给,你知道他是谁的人?”于辉冷笑一声,“你阿爸上司还不敢动他。”
于辉的门第比黎雪英高,自诩官家子弟,凡事总要压他一头。分明是个后生仔,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风气。
黎雪英终于开口:“冯庆在九龙城做话事人,手下马仔不要太多,管都管不来。手伸到九龙塘不到半年,你于辉就已要卖他面子。不管他依傍是哪个,icac迟早寻上门。”
“有没搞错,乖仔也会搬出廉政公署唬人。”于辉冷笑一声,“今天去是不去?”
三人僵持在原地,好一场大戏正唱到要紧处,斜下里飞出一枚小石子,正正打在于辉脑门上。
腾的一声还挺响亮,于辉当即捂住额头叫唤。刘培明还在抬头四望,又一枚石子打上他的侧脸,刘培明捂着脸呆滞了,模样仿佛被人掌掴。
两人又惊又恐,四处寻找“刺客”,转头望了一圈,终于发现头顶三楼探台上,一人正懒洋洋抽着烟,饶有兴趣望着楼下。
刘培明是个没教养的,开口就是一连串放屁,于辉则是怒不可遏,以他的门楣还不至于被下路人欺负。
黎雪英也抬头静静望住他。
探台上的男人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看不清面貌:“对不住,没忍。累了出来抽口烟,楼下叽叽歪歪实在太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