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他是荷官,不如说更像撒旦,诱人犯罪。
撒旦说,来来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有人在赌桌外围吞云吐雾,鲜红指尖掐紧女士香烟,曾烟视媚行,当下双眼勾魂摄魄。
年轻的荷官抬眼略过她,像对待任何无二的赌徒,但她满意地笑,知他已经看到她。
她踏着红色高跟鞋,游走于拥挤赌场内,听簇拥叫骂和嘘声连连,统统不如她的眼。等赌场所有游戏走过一遍,她香烟也抽到尽头,外出去甲板上乘风凉。十月份的风已冻人,她披一件黑色针织衫,望漆黑广袤的海洋,往远处点点星火的香港。
再等过一刻钟,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立于她身材,倒靠在甲板栏杆上,与她错位对立,低头点一支烟。
点过后甩灭火柴,笑唤:“阿凤姐。”
“阿英,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阿凤姐一撩卷曲长发,支颐侧头笑眯眯。
“听说你最近在和洪先生搞投资,晚上还上赌船赚外快,我天天眼红当然天天想你。”船上的海风太烈,透出股腥甜海味,黎雪英抬手往后捋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额头。
阿凤姐前年嫁人,赶上风头最好时候,嫁给巨鳄洪仰峰,不知打碎几多少女枝头梦。这几天跳槽到高端集团做人事,还同丈夫一同炒股,替白厅赚钱,买低架高,很快摸清门路。
“你以为炒股不是赌博?炒股是合法赌博,只不过庄家变成政府白厅。”阿凤姐说着抽出信封,凑近黎雪英塞他怀中,“这份你的卡,还是老密码。”
黎雪英夹着烟将信封抖开,回头确认无人,只抽出薄薄一张银行卡揣入口袋,将信封扔下海水。
“多谢你阿凤姐。”
“你家姐……最近好不好?”阿凤姐犹豫片刻,还是问。
“老样子。”黎雪英低头冲海水点了点烟灰。
阿凤姐于是不再问,沉默打量黎雪英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成熟韵味。刚认识他时他还是学生仔,人世漂浮五载,他每个动作眼神已不似当年,却更胜当年有魅力,加上这幅天赐好皮囊,几乎迷倒大片少女。但她也看得出,这些年黎雪英的笑很难到达眼底,她又怎会不知他的不快乐?
“夜里风大,够钟回去工作,你也早点进来,别着凉。”
阿凤姐应过,目送黎雪英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口,忍不住叹气。
那头黎雪英刚进屋,就被人掐了一把,转头见到熟悉面容,立马将他推到隐蔽角落:“绍风,邢探长也在?”
“别紧张。”邢绍风拍过他肩膀,“我今夜偷偷上船,冯庆和我阿伯都不在,方便我们谈话。”
“别掉以轻心,这里眼睛很多。”黎雪英提醒。
“我明。你几点有时间?”邢绍风挑起眉梢,习惯性跟上一个轻浮的笑,“够钟我来给你砸场子装醉,我屋在三层3127。”
“我求你安分点。”黎雪英往后退开一步,皱眉,“够钟再来找你。”
邢绍风还要说话,黎雪英将他往角落里推过一把,自己整理衣衫先离开。邢绍风在角落里等待三五秒后,也翩翩地走向另个方向吧台。
纸醉金迷,今夜只供欢乐,灯光璀璨,到头如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