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英于是笑:“今天来,还有件好重要的事要同你讲。从小你把我惯得紧,什么事都要同你过目,我想我青春期无反骨,大概是受你影响。不过现在我遇见对我一世好的人,他以后会管住我,我也会照顾他,你不必再忧心。只是,我还是要带他来见见你,是不是?”
侧身望邢默,却发现自回归后一向从容稳重的他,如今却有慌乱,手脚都不知放到哪边。
“阿伯。”邢默手心渗出汗,他越发用力攥了攥黎雪英的手。对于曾经的他,惯于许下承诺,对如今的他,确实非常难开口。好半天他才磕磕绊绊道,“我会保护他的。”
这世上的情话算不上多,最能打动人的往往最为简单质朴。
黎雪英心中微动,抿唇低头笑了。
第六十八章 大结局
他们站在墓碑前,忽然风起,吹起二人衣角,片刻后又静止,像是某种回应。
而在他们站立不远处,黎莉同样捧着一束花,她一人单独来,轻轻抚摸小腹,看着远处二人身影,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知道二人离开许久,黎莉才独自走出,将第二束花同样放在黎鹊墓碑前。
“爸爸,细佬长大了,也有自己好中意,好不愿放手的人。”黎莉目光有些温柔,片刻后又混杂些许痛苦,“可是我呢?留下这个孩子,我做对了吗?爸爸……”
已上车离开的黎雪英同邢默已将车从路边启动,黎雪英系安全带,转头匆匆往窗外一瞥,却皱了皱眉头。
邢默刚换档,冷不丁被黎雪英伸手按住。
“怎么?”
却见黎雪英皱眉不言语,只盯住窗外。邢默情知他发现不对劲,却顺着目光望去并未发现什么,还不等他再问,黎雪英已挣脱安全带,直接下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邢默立马熄火,下车紧步追上。他不知黎雪英是否发现任何危险,但黎雪英的反常的确令此刻他打起十二分警惕。
再多走两步,不用黎雪英发生邢默已经发现端倪。有人躲在不远处大树后,日头并不算烈,但他的影还是暴露在脚下,袖口也从那粗糙树干后露出。
将行将近,更令黎雪英确认刚才匆匆一瞥绝非眼花,紧接着某种可怕直觉便袭击了他,因为对方躲避他们这个行为本身便诠释了黎雪英的错觉——
在离树干之后几步之遥时,黎雪英忽然停下脚步。邢默并不知他刚才看到什么,皱眉要将他拦在身后,大声呵斥要树后之人显形。可惜对方乍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周身一颤,仿佛受到什么不得了的酷刑。
邢默就要上前,堪堪被黎雪英握住手腕。他不解,回头望,黎雪英脸上有遮光物,看不清神情,却也莫名令人感受到他的如临大敌。
口舌干涩许久,而后终于找回声音,黎雪英连握住邢默的手都有几分汗湿与颤抖:“刘方方,是不是你?”
树后那人如遭雷击,而黎雪英握住邢默的手,也一瞬间令他感到筋脉膨胀。久违地听到这名字,邢默一瞬间尚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浑身肌肉已一寸寸收紧,更是不受控制向前冲去。
邢默并没有黎雪英好脾气,但黎雪英这回仿佛使出浑身解数也要阻止他,邢默并未看到黎雪英所看到,却也听他话不再横冲直撞,然则双目赤红,丝毫不相信地盯着那个方向。
沉默诡异地在两方之间蔓延,不论对数前人还是树后人,无疑都是一种折磨。就这样静静对峙,终于后辨认仿佛咬牙做某种艰辛决定,慢吞吞从树后行出。
邢默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死人复活的把戏他愚弄过别人,最歉疚便是让他的阿英平遭一场罪受,可没想到如今角色置换,这等事落到自己头上后,才真知道是怎样滋味。
那张脸不再错,眉眼依稀有当年影子,或许名字已不知换过几个,当年那股潇洒畅快的青年意气早不见分毫,剩下的皮囊仔细打量,只剩下衣衫褴褛,满面沧桑,令人怀疑他是否已年过四十。最重要的是,那曾经健步如飞,总耐不住寂寞,总也要奔告他消息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只腿。空荡荡的裤管和一只脚架,是他行走的全部代价。
黎雪英当即有些受不老,立刻转身捂住口鼻冷静。许多画面接踵而至,当年他最后一次见邢默那天,刘方方的身手如何矫健,浑身充满雄性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