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掩饰住紧张,蹲身抱起吉他,这才小心将那纸片抽出来看。
是张手写的邀请卡,瞧字迹便知道是霍崤之的手笔,纵横挥洒、锋芒毕露。
乔微女士:
诚邀您加入我们组合,此致敬礼!
台上全体
落款时间是新鲜的二十四日晚19点,她进门前的十五分钟。
女人低头瞧着邀请卡没出声。
就那么几个字,她应该早看完了。
霍崤之心中忐忑,乔微不会又觉得他的卡片蠢吧?心中后悔至极,都怪季圆要求一定要有点仪式感,女人的主意果然靠不住,早知道不信她了……
乔微许久才将那纸片折起来,工工整整放进口袋里,抬头道,“你们真的都想好了吗……组乐队?”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乔微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众人居然瞒着她商量完了。
季圆率先走上前来拥抱她:“键盘手季圆,音大四年级学生,以后多关照啦。”
“主音吉他,徐西卜。”乔微的掌心被这小孩双手激动握紧,上下抖动,激动之前溢言于表,“微微姐,我会加油弹的!”
光是能加入二哥的组合,就已经够叫人兴奋了,更别提,二哥这次居然慷慨解囊,将他一直觊觎的私人珍藏送给了自己。徐西卜爱重地又轻摸了几下身上的吉他,怎么都舍不得摘下来,希望极了二哥再大方几次。
“鼓手,凌霖。”
对方话音刚落下,未来得及握手,便被霍崤之横插进中间。
仗着个子高,将身后的人挡了个严实,抓紧时机俯身将乔微抱了个满怀,在她耳畔得意地低喃。
“主唱,还是我。”
乔微这次没有手软,趁着距离近,仰头抬手便捏紧他两颊的软肉往上扯。
霍崤之被杀个措手不及,面上惊愕的神情被淹没在变形的五官里。
乔微这才松手,也皱起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拿着自己的吉他转身,声音轻描淡写,“扯平了。”
瞧得季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对了,咱们乐队没有贝斯手吗?”她走出两步又回头。
乐队少了贝斯的低音,那就是民谣。
霍崤之这些天也不是没有对外招过贝斯手。但学贝斯的人少,能学好的更是寥寥无几。节奏是摇滚乐队的灵魂,找来找去,总没有看得上的。
“没找着合适的。”
“乐队名取了吗?”
“没想着合适的。”
一问什么都没准备,霍崤之这下也觉得有些尴尬。
乔微倒是没在意。
贝斯手……她想着,便有个身影在脑海中隐隐绰绰打晃,低头沉吟半晌,才道,“我倒有个认识的,可以叫他来试试吗?”
众人当然答应。
乔微认识的人里,大概要数袁律书贝斯弹得最好。但律静去世才几个月,乔微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答应她这个姐姐的同学,远赴g市。
病人需要保持高质量的睡眠,乔微平日通常会在十点前入睡,这天晚上却直在酒吧待到近十点,抱着吉他练了许久的新曲子,才乘霍崤之的车回到医院。
乐队的基础比她一开始想的要好得多。霍崤之不用说,他无疑是乔微见过最有天赋的吉他手兼主唱,凌霖是打击乐器科班出身,敲起鼓来节奏控制得极稳,季圆的性子活泼,和声弹得好,即兴演奏也一气呵成。
徐西卜年纪最小,虽然霍崤之这个师傅总嫌弃他,但就乔微看来,他的solo也十分亮眼。
这支乐队欠缺的,无非就是一点默契和时间练习。
徐西卜年纪小,话也多。回医院的路上,一路上凑过头,趴在前排副驾驶椅背上与乔微说话。直到霍崤之出言警告,才不情愿道,“二哥,我又没说你坏话,你管这么宽呢。”
“在我车上叽叽歪歪,我会忍不住想把你扔下去。”霍崤之面无表情踩下油门加速。
待徐西卜噤了声,他还不解气,接着道:“你身上没长骨头吗?老趴在别人椅背上。”
老在乔微跟前训他,徐西卜小少男的自尊心快要受不了了,嚯地坐直,气冲冲回他,“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一言不合就翻脸,乔微不大懂这是不是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
霍崤之向来没坐像,往哪都是懒洋洋一靠,他爹虽然看不顺眼,家里却也没人管得了他。这会儿被人点出来,还挑眉反问:“我会坐成你这样?”
这么不要脸的话,连乔微也忍不住问他,“不会吗?”
霍崤之帮她把吉他拎回病房,看着乔微吃过药,才转身折返,去送徐西卜回家。
腊八的天气冷得几乎要冻掉人下巴,空气中好似夹着冰雪粒。温度与出去时候并无二致,但乔微这会却并不感觉冷了,心头好像有热血在翻腾,燃着一团火。
关了窗,十九楼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但乔微总觉得指尖总好似无意识在动,一闭上眼睛,便是整晚练习的旋律回响在耳边。
护士夜间查房时,她干脆又开了床头灯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