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奇怪:“他为什么要帮李家说话啊?”
既然大家伙儿都说和顺叔叔把厂子办得好。
“养了个能卖得出去的女儿呗。”舅妈丝毫不掩饰嫌恶,小声嘟囔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以为嫁进去当少奶奶呢。有她吃亏后悔的日子在后头。”
赵镇长家的这位公子哥儿上学不行,上班也不成,天天就在镇上鬼混。仗着他老子的名头,各个店里头吃拿卡要。
这种人就是头两年严打的时候年纪太小没赶上,否则肯定一准挨枪子儿。
李家女儿在镇上饭店当服务员,已经住进赵家去了。现在升格为饭店领班,俨然已经是官家少奶奶的做派。
林蕊简直跟听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一样。
真是什么样的神操作都有。
她诚心实意地跟舅妈分析:“悬,她未必真能嫁进去。”
人家都睡到手了,难听点儿讲,衙内早就不新鲜了。
财帛动人心,烂肉也有苍蝇追,笑贫不笑娼,同样胸怀壮志的姑娘说不定还不少。
反正功成名就再洗白,还是独立奋斗的大女主人设。
君不见为了渣男大打出手,街上就被扯破衣裳变成裸奔的姑娘不罕见嘛。
保不齐哪天就有人撬了这位李家小姐姐的墙角。
“回家吧,时间不早了,赶紧烧水洗个澡睡觉。”林母瞪了小女儿一眼,说起八卦来,她就一头神劲。
舅妈尴尬,有种带着外甥女儿说长道短被长辈抓了现行的既视感,也催促儿子:“鹏鹏,你送你姐回家。”
现在学业紧张,筒子楼又没有热水器,林蕊跟苏木只能趁着礼拜六晚上跟礼拜天去钢铁厂澡堂洗澡。
她难得没有反对,坚持要将电影看完,而是乖巧地点头:“哎,我们马上回去。”
鹏鹏也觉得电影没意思,一点儿都不热闹,没《东陵大盗贼》好看。
林蕊一把捂住小男孩的嘴。
祖宗哎,你这会儿还提什么盗墓。没看到你嬢嬢眼皮子直跳嘛。
芬妮倒是盯着被夜风吹得变形的幕布恋恋不舍,她等着看那个讨厌死了的李国香下场悲惨呢。
“芬妮啊,到老太这边来。”老太朝芬妮招招手,让小姑娘陪着她一块儿看电影。
林蕊赶紧拉着苏木跟鹏鹏往家走,路上还不忘叮嘱苏木:“你甭跟我妈说什么桌子裤子还有人啊。”
她听了老觉得瘆得慌,怀疑苏木也得了离魂症。
否则他比宝生还小的人,怎么看得到窗户里头的内容。
就是平房,窗台也起码得有一米高。
除非飘在空中。
人能飘着吗?太不尊重地心引力了!
不过他的情况应该比她轻,属于没跑多远又奔回头的那种。
鹏鹏满心好奇:“二姐,什么桌子裤子啊?”
“嗐,你小孩子知道什么。”
鹏鹏朝自己姐姐做鬼脸,得意洋洋:“我怎么不知道,李国香不是跟公社书记脱裤子了嘛。”
不得了了,《芙蓉镇》这么有教育意义的片子,这孩子看电影竟然专门看这些。
林蕊捋起袖子要教训未来的特种兵,结果这小子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身体素质,刺溜跑得老远。
嘿!这小东西,三十年后也好意思在人前各种禁欲系。
林蕊回家烧了热水,招呼两个男孩洗完澡睡觉。
外婆家没另外布置给苏木的卧房,他就跟着鹏鹏睡一张床。
林蕊自己上了楼,一直看完那本《西游补》,才等到听到楼下院子外头的动静。
隐隐约约的,有细弱的哭声传来,夹杂着旁边人的劝解:“电影而已,哭啥呢?”
哭泣的人说了什么,林蕊听不清。
等到她妈上楼后,她迫不及待地追问:“妈,怎么了?”
林母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芬妮,看电影看哭了。”
林蕊目瞪口呆,《芙蓉镇》是悲剧?刘晓庆还是姜文,哦不,是芙蓉姐还是秦书田死了?
“什么啊!”林蕊嗔怒地瞪女儿,“是那个女干部李国香高升了!还嫁了省委一把手!”
居然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林蕊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要是她最后被审判,那这部电影才叫索然无味呢。”
有一种人,最擅长的是做官。
林母一边往脸上抹雪花膏,一边训斥女儿:“又说怪话,王秋赦最后不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