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长陈乐眉飞色舞:“这回总算压了纺织厂一头,你们知道吗?他们这回考的可差了!”
纺织厂的三角债比钢铁厂更严重。
好歹钢铁厂的讨债队伍行动有效,迄今为止已经讨回了近500万的债务,愣是让钢铁厂始终没有停工。
因为这个,好几家电视台跟报纸的记者都千方百计地想要采访钢铁厂,希望能够取经,将他们的经验发扬光大,可为其他兄弟企业指点迷津。
截止到3月底,整个南省的三角在纠葛在一起已经超过了100亿。
这个惊人的天文数字,足以让老百姓们目瞪口呆。
钢铁厂方面哪里敢往外头漏半个字。
人家手里头的国库券也是有数的。都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上哪儿收国库券去?
况且倒卖国库券可是违法的,国家三令五申禁止倒卖国库券。
要不是被逼上梁山,实在等米下锅,他们谁敢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跟脑袋瓜子担风险?
到现在为止,除了几位核心领导外,厂里谁都不知道林建明到底是怎么要回来账的。
有人说林建明是免费给人家修机器,一直搞到人家厂里头实在不好意思,口挪肚攒的,凑了些钱还回头。
也有人说林建明其实拿了回扣,用厂里的材料去混钱。其实算下来,还是厂里吃了亏。
可是眼下这种环境能要回来一分钱,都是祖宗,是爷爷,所以第二种说法很不得民心。
你能耐你厉害,你去讨债呀?
这年头的杨白劳可比黄世仁厉害多了,理都不会理穆仁智。
没看到社会上各种讨债学习班办得如火如荼吗?
江州纺织厂是个超级大厂,全厂上下加在一起有近三万的职工。
厂里内外各种债务纠缠在一块儿也以亿计数。
他们缺乏林建明这种讨债高手,没米下锅。
年初纺织厂向职工们募捐的时候,也遭了冷遇,现在厂子已经被迫间断停工。
没有原料拖进来,还怎么开工?
这下子惨了,厂里没效益就发不出来钱,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学校。
原本整个知识界就群情激荡,学校再短了老师的钱,后果可想而知。
据说他们的英语老师过完年之后就直接辞职去当翻译了。
学校情急之下找不来合适的教师,只能临时安排师范实习生过来代课。
原本就是微妙时刻,大家内心惶惶的。
再来这么一出,自然严重影响了纺织厂职工子弟学校准毕业生们的备考情绪。
所以他们的预考成绩相当惨烈。
钢铁厂向来关注纺织厂的动态,两边始终较着劲。
知道内情之后,钢铁厂领导立刻开会研究。
在主管教育的副厂长的据理力争下,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肉丁子,给钢铁厂中学的初三老师们集体发了奖金。
钱虽不多,一个人200块,但好歹意思到位了,代表厂里头看到了他们的辛苦。
副厂长振振有词,越是这种艰难的时候,大家越是需要点儿欢欣鼓舞的事情,来振奋士气。
孩子是家庭的希望,父母过的再不如意,只要看到孩子好,就充满了干劲。
学生们也很服气,老师们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
职工当中即使有人心里头不舒服,但毕竟是少部分。
教育是百年大计,即使是钢铁厂,这看似全是大老粗的单位,大家也明白子女的教育问题有多重要。
老师们去报告厅领奖了,学生们在教室里头吵吵嚷嚷的,暂且放下了学习的四指,只分辩这究竟该如何处理劳动力富余问题。
没错,关于如何处理滞留在车站的农民工这一难题,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发酵后,直接演变成应当如何增加就业创造社会财富的讨论。
林蕊都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周围的同学也加入了热火朝天的大辩论队伍中。
现在的孩子真是有参政热情啊,搁在30年后简直难以想象。
小班长陈乐眉飞色舞:“我们的优势在于劳动力成本低廉,中华民族从古至今都勤奋不息。发展劳动密集型企业是我们的强势之所在。”
林蕊扭过头,十分佩服小班长。
瞧这名词一套套的,不愧是当领导的人。
英语课代表持相反意见:“不不不,我认为我们不能沦为廉价的劳动力工厂,我们必须得大力发展科技,直接跨越式前进。发达国家只希望我们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和低廉的劳动力,然后将生产出来的高端产品高价卖给我们。”
林蕊要大力鼓掌,哎呀妈呀,到底是每天坚持听英文广播的人。瞧瞧这眼光前瞻性国际化的。
她的巴掌没有拍起来,就听到旁边一阵嘤嘤嘤的哭声。
少女尴尬地停下手转过头,无奈地看着趴在桌上的姑娘。
唉,妹子,你要不要先喝口水?